没有人,能永远站在顶端被别人瞻仰。
只有潘姐,知道她有多心虚。
潘姐这会儿拍着她的背,用难得地温和口吻跟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之前可不是这么跟她说得。她之前听到她要被抵制时的态度时是轻蔑又不屑的,因为她觉得她的粉丝不可能放任这种情况的发生。
这会儿态度的转变,想必也是见识到了刚才现场的情况,寥寥无几的应援手幅和粉丝,完全看不出一个国民ce
ter的应有气势来。
枕溪在升降台下候场,马上,下一个舞台就是她的solo。
葛导演和霍林启都陪着她,说:“都会过去的。你们现在还没正式出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准。”
枕溪点头,想不出任何可以用来应答的话。
反正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一个星期之前,谁也想不到她会有今天。
她之前看到有媒体做了专栏,说她枕溪,是打国内选秀这个形式诞生以来最体面的一个冠军,在她之前,没有哪个选秀冠军的热度能够和她相提并论。
同时,她也可能是国内选秀诞生以来落寞最快的一个冠军。
极与极的对比。比起看一个冠军怎样长盛不衰地红下去,大家明显更喜欢看她迅速跌落摔断腿的过程。
“枕溪!”霍林启喊了她一声,让她准备。
枕溪站上了升降台,耳返里是观众对于上一个舞台结束的不舍。就在她一臂之外的地方,是另外一个升降台,结束了《bluesummer》舞台表演的成员们从舞台上往下降。
段爱婷,安斐,白晏,韩漪……
韩漪朝着她握拳挥舞表示加油。其他几个人看她的眼神,和当初她掌掴安斐时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样。
枕溪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升降台开始动起来,她solo舞台的前奏音乐已经响起,她从耳返里,已经听到了来自观众席的嘘声。
她紧紧按着耳返,可这声音还是到了忽视不了的地步。
当她半个头露出舞台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被丢到了哪个时空缝隙或者黑洞里,仿佛整个世界,除了自己头上的这束光外,都是黑暗的。
枕溪的鼻子一下就酸了。不是因为丢脸害怕或者其他,她就是觉得,孤独。
她一下子回到了自己死得那天,寒冷的日子,飕飕刮骨的冷风,她一个人躺在冰凉的楼道里,眼睛上方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和发霉的屋顶。自己身下,是滚烫地,从身体里倾淌出的鲜血。
她那时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现在,她也有这样的感觉。
在进入舞蹈之前,她有将尽一分钟的清唱。这部分的伴奏只有轻缓的钢琴声,所以她自己的声音和全场的嘘声在耳返里,都异常清晰。
好像被撕裂成了两个世界。
枕溪闭着眼睛,努力忽视掉耳返里让她滚让她下台的嘘声。她只希望这段演唱能够尽快过去,快节奏的音乐能够尽快响起,她的伴舞能够尽快上来。
她已经能够听到鼓声,马上,就要进舞蹈了。
枕溪睁开了眼睛,准备往舞台中心走去。
这一睁眼,她就愣住了,这直接导致了她下面一句歌词没有唱出来。
原本漆黑一片的观众席,漆黑到仿佛和昏暗天空连成一片的体育馆。在她需要稍稍仰头才能直视的看台区,亮起了一整片红色的光带。
这个体育馆的观众席布局呈半圆形,在最上面那一片,是票价最便宜也是坐席最多的地界。这会儿,那地方亮起了一整片,半圆状的红色光带。
在正对着舞台的中心,也是光带的中心,有由亮黄色荧光棒拼出的“zx”和一颗爱心。
现在的音乐没什么节奏,这些红色黄色荧光棒晃起来也没什么规律。
枕溪的脑子飞快转动,她在想,今天参与演出的人里,除了自己,还有没有谁的名字缩写是“zx”?
没有!
音乐节奏一下子变快,伴舞从舞台两侧跑了上来。枕溪听到了骤起的尖叫,压过了她耳返里的全部嘘声。
她迅速扯落一只耳机,在和旁边伴舞的一个短促对视后,从麦架上扯下了话筒,压着嗓子,喊了一声
“makesome
oise!”
伴随尖叫走向舞台中心的那几步里,枕溪觉得自己走出了顶级超模或者绝世赌神的架势。
她第一次,有了那种“舍我其谁”的张狂。
伴随她跳舞的节奏,她面前的红黄荧光棒开始规律地晃动起来。从枕溪的角度看过去,漂亮得不得了。
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每一次手臂甩出去,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跟着散架。
如果能死在舞台上,就好了。
她的第一个solo舞台结束了。虽然忘唱了好几句歌词,但枕溪还是非常满意。
这种前一秒还徜徉在浩瀚宇宙的孤独绝望在下一秒就变成了可以吞噬燃烧一切的热血亢奋。
这种让她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全身毛孔舒张的炙热感,枕溪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再经历一次。
活了两辈子,就属这几分钟最高兴。
结束了舞台,枕溪一边擦着掉进了眼里的汗,一边傻呵呵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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