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托雅坐在一侧,看着可敦身旁的小姑娘,跟着也沉默了下来。
可敦一直没说话,乌日娜有些坐不住了,余光瞥见赵幼苓冲可敦摇头,没等可敦开口就抬起头来呜咽:“可敦,我都到能嫁人的年纪了,我阿爸居然找了个比我年纪还小的姬妾。”
话题来得突然,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乌日娜凄婉地看着可敦:“您说说,阿爸他这事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做,他喜欢外头那些女人,我阿妈从来没拦过,他喜欢什么样的,阿妈都让人带回来,可这次他太过分了。那是个女奴,才十二岁,他怎么能迷上这样小的女奴。”
可敦静静地听着乌日娜哭诉。她们出自一族,关系说起来也还算亲近。
等乌日娜说完了,可敦拧了拧眉头:“长辈的事,你作为小辈,不可指摘。”
可敦的声音平静,虽带着不满,至少并没有斥责。
乌日娜抿抿嘴唇,放大了胆子:“我也知道,这事论理我不该说什么。可一想到那个女奴,是汉人,又是吐浑从大胤带过来的俘虏,年纪还小,阿爸迷上这么个人,我怎么想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说着又低头哭哭啼啼一阵:“我都要相看人家了,我阿爸迷上个汉人女奴的事,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看我呢。我要是嫁不出去了怎么办?特勤……特勤要是知道了,也会讨厌我的。”
乌日娜的意思是,汉人女奴,又年纪小,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甚至会连累别人被瞧不起。
赵幼苓不说话,只听着乌日娜话里有话,心底越发觉得,乌日娜的狠大概只源于她的愚蠢。
可敦望着乌日娜,叹口气,“我原本以为你这么大了,能懂事一些,可结果你还是让我失望了。你话里话外,与其说是在埋怨你阿爸在身边置了个年纪小的汉人女奴,不如说你是不喜欢云雀儿。只是我不懂,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你,竟叫你痛下杀手。”
听得这话,乌日娜脸色一白,看看可敦,又看看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赵幼苓。
“我……没有……”
可敦道:“你是左大将的女儿,云雀儿是骓的女奴,我不懂,你们能结什么仇。还是说,你喜欢骓?”
“我才不喜欢那个杂种!”乌日娜脱口而出,话喊出口,才想起身边还坐了个娜仁托雅,慌张地看过去,泪汪汪地直摇头。
娜仁托雅微垂下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可敦皱眉:“你既然不喜欢骓,又为何要刁难云雀儿?”
“我……”乌日娜慌张道,“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乌日娜答不出。
可敦道:“你也说了,你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不是小姑娘了,怎么就偏偏要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她得罪了你什么,我代她向你道歉,你应不应?”
乌日娜直摇头:“可敦,我什么都没做!”
可敦拧眉:“你还嘴硬!你找人在密林里趁机射杀云雀儿,如果不是骓凑巧发现,这时候就该有人报消息,说特勤的护卫误杀女奴了!”
乌日娜脖子一缩:“没有……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你难道不是因为看到骓把人绑回来了,所以避开不见人?”见乌日娜仍旧不承认,可敦怒道,“那护卫已经招认了,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云雀儿才献方救了十王子和王庭一众孩童的命,你就要拿她性命,这事传出去,王室还有什么脸面!”
可敦失望地看着乌日娜:“你仔细想想,你方才都做了些什么?你想嫁给特勤,可你现在除了身份,还有什么地方配得上他。你连个和你没有利益冲突的女奴都容不下,难道你嫁给特勤之后,要杀光他所有的女人?”
叱利昆还没有正妻,但身边的女人并不少。有的甚至已经给他生下孩子。他要娶的妻子,必须容得下这些女人孩子,不能没有肚量。
乌日娜听得这话,想起曾听人说起过叱利昆的女人生产的事,脸色如同被人当头浇了冷水,顿时狼狈起来:“我……我……”
可敦轻视地看了乌日娜一眼:“你想害人性命,却根本没想过这件事成如何,败又如何。云雀儿要是没了,误杀两个字,别人信,骓怎么会信。骓不信,就会查,查到后面,你以为那个护卫还躲得过去?”
云雀儿始终坐在可敦的身旁,对于她说的成与败,仿佛根本没有听懂,一脸平静地看着底下的乌日娜。
她已经坐不住了,整个人伏在地上发颤。
可敦斥道:“我与你阿爸说到底有些血缘,身为长辈,我少不得要提点你几句。可我说这些,不是教你日后害人性命要怎么做到面面俱到,而是想你想清楚,今日的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根源不是那护卫失手,而是你的问题。”
“你好好反省,反省过了,就去向特勤道歉。他的护卫,被你收买了,在密林里射杀骓的女奴,当时乌兰还正好在场。这一个个,你倒是没细想,可事情传出去,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可是被你挑拨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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