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猛然就想到当日他留下的那封书信,信中对她吐露情意那般明显,一时间,竟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有些意外,刘宗怔仲的点点头,随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难不成是这里的学生?
刘宗心里忍不住猜测起来。
可是,看他与邓植闲适对弈,想必与邓植关系并非一般。若真是学生的话,那也应该是颇受器重的学生才对。
公仪弘目色微敛,衔笑道:“今日无事,便过来陪陪恩师。”继而转移话题道:“方才我听恩师提到你的名字,还以为碰巧重了,不想真的是你,想来我们缘分未尽。”
“你得好好谢谢子玉,这事若不是他替你在旁边美言,就凭那封举荐信,哼!休想让我收你。”
此刻插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公仪弘的老师,太常邓植。
邓植,字子健,年过花甲,出身儒学世家,其人学富五车,文采过人。此前,曾经先后两次被国人推荐,征为博士,后又从待诏金马门擢升为三公之首,封西河侯。期间,先后被任为左内史、御史大夫、丞相之职,直到三年前,因年事过高,自退为太常,开始接管太学院,负责招收学生及授课、选拔人才等事宜。
官位虽降,但他生平廉正爱民,体恤百姓,名声早已响彻在外。朝内朝外,无不受人们的尊重和敬仰。
因事发突然,此刻闻言,刘宗还未反应过来。恰时刘嫣在旁小声提醒了他一声之后,他才恍然过来,忙拱手作揖对公仪弘表示感谢,接着又谢邓植愿意收纳之恩。脸上流露着喜悦,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
刘嫣亦是为他高兴,自知是子玉帮了大忙,想着下来定要好好谢谢他才是。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子玉”究竟是何人,为何能与邓植平起平坐不说,关键是如何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了邓植。要知道,邓植在当下世人的心中,那就是儒家的代表啊。圣人之躯,岂是普通人可以轻易亲近到的。
这个子玉,说不好大有来头。
正心想着有机会问他一下,彼时,一个家臣突然闯进院子喊道:“大人不好了!”
“何事大呼小叫!”
邓植面露不悦道。
那家臣急忙道:“禀大人,小姐来了。我们拦不住她,您看……”
“我来了又如何?”
话音未落,却听另一个清脆的声音紧接就从众人身后油然而入。
刘嫣回头望去,但见一抹鲜黄的身影快步向这边走来。
而来人一身鹅黄色衣裙,外罩杏黄比甲,腰若束素,当中悬一只嵌玉雕花短剑,两道凌厉的修眉微微上扬,乍看之下浑然自带一股英气,却因脸小下巴圆润的缘故,又显得娇憨可爱。
刘嫣端倪着她,年纪看起来与自己不相上下,却是神态傲慢,丝毫不将在场的众人放在眼里。猜测十有八九,便是那邓植的孙女儿了。
“蓉儿,休得胡闹!”
邓植沉声喝斥了一声,转头就命那家臣带她回去。
邓采蓉平日娇纵惯了,性子自是要强,不过心性也是单纯。心里若有什么事,定是藏不住要问个清楚才是。
眼下哪里肯听的进邓植的话,见家臣上前欲规劝自己,不由一把拔出腰中的短剑,威胁他道:“走开!否则休怪我手里的利刃不长眼睛!”家臣立时望而却步,吓得再不敢动。
“你这是干什么!还不把剑收起来!在客人面前如此无礼,成何体统!”
邓植再一次忍不住喝道。
“季哥哥才不是外人,再说,我何时在乎过别人的眼光。”
她目光一一扫过刘嫣和刘宗二人,意思再也明确不过。
“你!你是要气死祖父吗?”
邓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被她气的不轻。
“祖父!”
她声音突然有些软了下来,带着一丝请求,紧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面上悲戚道:“祖父若真心疼孙儿,望您劝一劝陛下,收回懿旨吧!孙儿不要嫁给太子殿下!”
说完叩下头去,久久不起。
或许谁也没想到刚刚还情绪激动的她,下一刻竟会作出这副举动,很快,周围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刘嫣也大概看明白了,原来,这女子是邓植的孙女邓采蓉,只因不满被汉帝赐婚与太子,才跑来恳求邓植。
片刻鸦雀无声之后,只听邓植长长叹了一口气,方才的威严全无,上前将她扶起来,语重心长的道:“不是祖父不帮你说,实在是陛下心意已决,容不得我劝说啊。”
“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子,但我也没有办法。你且想开些吧,想想那太子将来必会顺天命继承大统,你未来顺利的话,那便是母仪天下,于我们邓家来说,亦是光宗耀祖,增辉门庭。”
邓采蓉一听,立时连连摇头,哭出声道:“我不嫁,说什么我也不嫁。求祖父再去帮孙儿说说,求求您了。”这般说着,再次将头重重的叩了下去,继而叩地之声不绝于耳。
邓植眉头紧紧的蹙着,任她苦苦哀求着自己,心里亦不比她好过。
……
三日前,皇帝刘端突然将他召进宫中,起初聊的是选举人才一事的进展,后来不知怎么,渐渐就聊到了自己的孙女邓采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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