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就都是刘宗去岁在长安求仕的那段期间旁敲侧听到的了。听说,公仪弘这人长相异常俊美。又听闻,此人儒雅风流,足智多谋,才华横溢。也是皇帝刘端在一次访问太学时,见他谈吐不凡,颇有见识,才被得到赏识,后加以重用,之后一年中,自谒者,提拔为谏大夫,丞相司直,如今升至御史大夫,并兼太傅一职。
有褒就有贬,官路畅通且受宠,难免遭人嫉妒,其中就不乏有人称他是权臣,喜欢玩弄权术,可谓权倾朝野,城府极深。
第2章
树大招风,有真就会有假。刘宗对此听来的这些不以为意,让他着重留意的是,这人之前欲纳过两房侧室,不知为何,成亲前,一个突发了一场大病而死,另一个则是一夜间蒸发了一般,至今下落不明,直到现在,案子还悬置着,始终没有查出真相。
现在,公仪弘虽仍是孤身一人,正室悬空,但不用想也知道,即便有人有心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也不由谈虎色变,止住了脚步。
刘宗作为她的兄长,出于忌讳也好,迷信也罢,自是不看好这门婚事的。索性不来也好,他也用不着想办法为她推掉了。只是卞氏对他的想法不然,至今对这门婚事仍抱有希望,让刘宗为难不已。
刘嫣自是不愁嫁的。她随了父母双亲相貌的优点,生的极是好看,尤其一双柳叶眼睛,媚眼如丝,波光流转间,煞是妩媚动人。她模样不但出众,性情也娴淑静婉。外人传,刘女,容貌娟秀而绝世,温默贞静,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美女。
至此,这段时间以来,慕名而来的求亲者已然踏破了门槛,当然,其中不乏家室品行皆不错的人选。刘宗心底犯难,也跟着为她着急。有些各方面条件很好的,他不想轻易推掉,但最后还是卞氏出面直接替她拒掉了,为此,他还惋惜心痛了好多次。
……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屏风外响起,继而身后传来一声自责的叹气:“唉,都怪我没用,这些年来一事无成不说,还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是我连累了母亲,害母亲无钱医治,都是我的错。”
刘宗进来说道,神色黯然。
刘嫣平心静气的听完,也没抬头看他。室内阖然静默了片刻后,才听她沉静的开口道:“阿哥这些话之前也说了许多遍了,再多说可就廉价了。嫣儿不埋怨阿哥之前的事,然而,整日哀声载道可并非大丈夫所为,反之,先成为大丈夫,再谈有所作为吧。”
刘宗听的仔细,认同的点点头:“嫣儿说的在理。”想到什么,轻声问道,“那嫣儿相信阿哥吗?”
刘嫣微微一顿,转头看向他。淡淡笑道:“自是相信阿哥的。”
刘宗听她这么说,心里很是开心。暗暗下了决心,将来一定不能辜负了她对自己的信任,他不但要出人头地,还要让她和母亲过上上等的生活。
“阿哥应当记住,强大的人不是征服什么,而是能承受什么。”
刘嫣又补充了一句。
刘宗反复的喃喃这句话,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蓦然惊喜道:“嫣儿真乃良师也!”
刘嫣忍俊不禁道:“阿哥折煞我也,我可不敢当‘良师’二字。”
“当得,当得!”
刘嫣无奈一笑,只好由他说去了。
刘宗虽并非卞氏所出,但卞氏将他自小一视同仁,视若己出。刘宗勤奋懂事,人也虚心上进,这些,卞氏都是看在眼里的。卞氏不求别的,只盼着这俩孩子过的幸福便知足了。
……
卞氏吃过药躺下后,刘宗接过她手里的碗道:“剩下的我来收拾,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歇了吧。”
“没事,我不累。”
“去吧。”
刘宗定定的看着她道,模样不容拒绝。
见他坚持,刘嫣只好点头答应。
她睡觉的地方就在卞氏旁边,是一张矮榻,上面铺着素花棉被。
刘宗走出屏风后,刘嫣知道他不会再进来了,方脱了外衣和鞋子,钻进了被子里。
床与榻中间不过隔着几步距离,中间蹲着一鼎三足而立的鹤身青铜暖炉。换作以前,这个时节是不会点燃暖炉的,卞氏病了,不能受半点风寒,这才提早拿来用了。
刘嫣将身子深深埋进被中,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两日不知怎么的,天气尤其冷了,即便烧了炉火,她还是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可是,此时当她闭上眼睛,听着外面轻手轻脚的拾掇声音,心里却是暖暖的,两边嘴角不由欣慰的上扬。
生活虽艰苦了些,但还好有疼她的哥哥和母亲。她想,她是幸福的。
……
夜色浓重,寒鸦高飞。
同一时刻,一辆白色的马车缓缓驰在羊肠小路上。
不知已经行了多久,待行至一处驿站前,车夫吁的一声,勒住缰绳,回头对帘内之人恭敬说道:“大人,驿站到了,属下先去知会里面的人一声。”
车内之人轻声唔了一声。车夫跳下马车,上前敲门。
如今太平盛世,除了抵御边疆外寇,国内并无大的战事。往常驿站,尤其这种偏僻村舍设置的驿站,除了偶尔有官府文书或是信件需要传递外,暇时便清闲了许多。
52书库推荐浏览: 夕阳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