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修本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是出于自己心里有个多年的疙瘩卡在那里,始终没有机会与他心平气和的道个歉,表个态。于是借此之际说道:“为父今日本是为了祖娥受你冷落一事而来,现在看来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这么多年以来,为父从来没做好过一件事情。尤其对于你母亲,我一直都心有愧疚。”
说到这里,若有所思的停了一下。
“当年你母亲嫁给了我,便意味着将她一辈子的幸福都交到了我的手上,而我却因为自己的私心和执念辜负了她。”
“仔细想想,她是个很好的女子,贤淑貌美,恪守妇德,只不过是容易多愁善感,经常会为一点琐事抑郁寡欢,尤其得知我心里最爱的人不是她以后,她的心病愈发变重,开始与我没日没夜的冷战。后来总是患得患失,胡思乱想,严重的时候甚至出现近乎疯癫的症状。我有不可推卸之责,对你母亲,我深感抱歉。”
“我知她怨了我一辈子,直到至死也没有原谅我。我何尝能原谅自己,整日无不活在痛苦的自责之中。”
公仪弘一字不漏的听着。
想起自己以前年纪尚小之时,经常见到母亲总是以泪洗面,偶尔还会自言自语,后来她知道父亲要纳卞氏,心病最严重的时候神志不清。即便后来在哭闹不休下使父亲打消了纳妾的念头,但是,她知道了父亲和卞氏之间有段自己永远无法涉足的感情,以至于仍是无法解开心结,最后抑郁成疾,便做了傻事。
或许在她抛出那条白绫之时都还在想,父亲究竟有没有爱过她吧……
“那您可有后悔过?”
沉默了半天的公仪弘此时问道。
第54章
“后悔什么?后悔娶你母亲?还是后悔不该惦念着卞氏?”
公仪修摇摇头, 一时感慨万千:“都不重要了。或许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 都会错过一些人, 做错一些事,我亦逃不出。为父读了这么多年书,懂得许多的道理, 自诩言行律己, 进退有度,岂料在感情一事上却是犯了糊涂。”
“不管怎么说, 确实是我不对, 我承认自己忘不掉卞氏。当年卞氏丧夫守寡, 我念及昔日与她两小无猜, 青梅竹马,心疼她, 只一心想着纳了她, 于是被情感冲昏了头脑,忽略了你母亲的感受。”
说到这里,他神色渐渐黯然下去。
“你母亲爱我至深,我却将她的情意如弃敝屣。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公仪修说出了积压多年的话, 也感到舒然坦荡了许多, 如释重负。
“该怎么做,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能避免则避免再走为父的这条老路。否则到时候,你耽误了一个好姑娘一世的幸福不说,还让自己负罪一辈子。再想挽回过错, 却发现为时已晚。”
公仪修意味深长的说完,站起身,临走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自为之。
待公仪修摇头叹气的离开以后,公仪弘依然坐着那里,一动不动,仿若入定。
自刚才公仪修说完这番话时,他就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一件事情,或者确切说是一个围绕在他心头很久的问题。
之前他反复思考多遍,始终得不到答案。
……
难道说,真的是他太过偏执了吗?
他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
……
话说回来,公仪弘大婚原本有三日不用上早朝的福利恩惠,但他成亲第二日依然照常去上了早朝。因为此事,当时还被同僚津津乐道了一番,刘端亦是下朝后与他嘘寒问暖的问起。
一时没有想好措辞,公仪弘只得以朝事为重为由,胡乱搪塞了过去。
平静无波了不过几日,到后来,不知从哪里漏的风,一传十十传百,这些人总算都得知了一个喜闻乐道的消息——
公仪弘放着如花美眷置之不理,一门心思扑在了养花弄草上面。不仅如此,他还搬出了新房,独立门户。
新鲜!
大写的新鲜!
有人就不明白了。难道说,这新婚娇妻不得他的喜爱?
虽说两人是指腹为婚,再有公仪弘自身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可那刘女好歹也是一个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绝色美人。公仪弘再如何自命清高,也不至于嫌弃到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吧。
还有,成婚之前明明听传言说两人缱绻羡爱,当时可是羡煞不少旁人。这好好的感情,怎么说凉就凉了呢?
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女子,就这么置在家中当摆设,不禁令人发指,扼腕痛心,喟然长叹——真是白瞎了。
人们无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可惜无人敢带头张口去问。万一问到了最令男人颜面扫地一言难尽的话题,岂不就尴尬了不是?
是以截止到现在都无人知晓缘由,只是毫无根据可言的胡乱臆测。
可怜刘嫣到现在依旧还不知道公仪弘的所在居心。这几日她白天忙在尚衣局,入夜独守空房,虽然白天忙碌起来时能一定的起到减轻自己的疑神疑鬼,但也还是会偶尔走神,心不在焉。四下无人时,静下心,仍是会黯然神伤。
貌似大多时候她都处于安静的状态。可能也正是由于太过于安静,静的都有些让人心疼。
周围的人明里暗里的瞧着她,发现她也真是足够坚强,竟然连新婚夜被夫君冷落了都无动于衷。若换作发生在她们的身上,指不定早就与对方大哭大闹三百回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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