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媪离开以后,公仪弘身形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良久,方才起步进屋。
……
这边,刘嫣回到自己房中,神情怔仲的靠坐在床头,渐渐出起了神。约莫一柱香后,孙媪回来了,说已经告诉尚衣局的奉御了,然后问刘嫣何时过去。
刘嫣方才一个人思考了很多事。其实想来想去,也无非一个“绝望”二字。
心灰意冷之后,怒气难消。
她自诩不是聪明绝顶之人,但也并非痴傻愚钝,然而,不知公仪弘演技太好,好到让她难以分辨出来真假,还是自己陷入情网后智商情商双双不在线,失去了理智。总之,第一次被人欺骗至此境地,从未有过的愤怒与悔恨!
她前世遇人不淑也就罢了,反正对那人无感情可言,自己也没损失什么。如今,公仪弘不同。
公仪弘从一早开始就对自己图谋不轨,先是诱导自己爱上他,然后待与他顺利成亲之后,他再对自己弃若敝屣。亏得自己对他深信不疑,爱的义无反顾。还有那谋害过自己的张媪,两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真真是可恶至极!
而对公仪弘除恼怒外,只剩失望透顶!
怒归怒,回归现实,这座御史府里已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除了有愧公仪修对自己的厚爱,和舍不得孙媪以外,真的是没有任何值得她去留恋与不舍的。
她坐起身道:“我现在就去。”眼里透出一抹决绝之色。继而转头对孙媪道:“孙媪,你帮我收拾出几件我平日常穿的衣物,统一放到一个箱笥里装好。我一会儿带走。”
孙媪一愣,不解问道:“夫人这是作何?”
刘嫣收起满腹的气郁,转过身去握住她的手。目光炯炯的望着她,心里有苦难言。
她心中有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并不是多么光荣和值得与人分享去说的事,怎好意思开口与她讲?何况即便和她倾诉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会徒增她的烦忧,让她跟着为自己着急。
不得已,刘嫣只好勉笑编了个理由:“尚衣局近来会忙一些,以后我准备先住在那边,可能偶尔回来一次。”
孙媪惊然的看着她:“怎么这么突然?尚衣局再忙,夫人也不至于忙到抽不开身回来吧?”
刘嫣不能再与她多作解释了,否则就真的解释不清了。而此时的她,心里早已结成了一团麻,乱七八糟的。
她需要时间好好去消化消化,待静下心来以后,再与公仪弘彻底作个了断。
“我有些要紧的事,十分棘手。下来有时间再慢慢与你讲吧。以后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多多保重自己。”
孙媪跟她时间久了,早已了解她的性格。闻此,知道眼下再问不出什么。不论如何,心里终究是不放心,反握住她手,似一慈母般露出关切的眼神,拍了拍她手背道:“夫人也是。在那边缺什么少什么,随时派人回来与婢说。婢在这边等着你回来。”
……
往日公仪弘没少往刘嫣屋里送东西,刘嫣搬去尚衣局后,自是不会带着那些,甚至于,她除了带了些贴身衣物和自己之前的嫁妆以外,屋子里的一切,基本都没有动。
刘嫣在尚衣局住了四日后,到第五日回去了一次。是为看望公仪修而回。
这次看望过公仪修之后,她知道,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而这段期间,刘嫣知道刘宗性格执拗,容易冲动坏事,所以暂时将事压了下来,没有急于告诉他。
刘嫣并非不恨不怒,只是,说到底不能因此就失去了理智。她知道若与刘宗说了,刘宗脾气上来定会去找他算账。刘嫣从来都不想以武力解决问题,而且,公仪弘身份摆在那,到头来吃亏的也只是刘宗和自己,得不偿失。
即便再不甘心,她也不能鲁莽至此,将无辜的刘宗一并卷进这更深的漩涡中去。
她现在需要足够的冷静,和考虑怎样可以全身而退。而上一辈的感情纠葛让她感到身心俱疲,思绪烦乱。
她不管公仪弘恨她到何种地步,但眼下也并不打算策划去报复公仪弘。一是她还没有这个能力,二是她也不想这么做。
不想做,不是因为心软,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这一辈子都要与他斗智斗勇,纠缠不休吗?
除非她能够将报复做到天衣无缝,不被他抓住把柄。可是,现在她只感觉到累,身心俱疲的累。从天堂一下子掉进地狱,她哪有心思去谋划这些并不光彩的事。这不是明智的做法。
她现在首当考虑的只是找个机会将和离书送去,与他好聚好散。除非他得寸进尺,与自己硬抗到底,不给自己一条活路。那到时候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或许就由不得他说了算了,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最后的理智,更是难说。
反之,一旦和离成功,得到自由之身后,相信到时候再与刘宗解释清楚,他应该能够理解自己。
……
黄员自上回与李莺莺一次干柴烈火以后,回来可谓是自责苦恼不已,完后顾虑来顾虑去,也没想好怎么告诉刘宗这件事。出于愧见李莺莺,已经一连多日没有再去找过她。
有时候想想,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被王氏父女算计骗婚也就认了,可这一次,没人算计他,他该当如何和刘宗开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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