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花朵朵真的想撬开南玉的脑袋问问他,国仇家恨,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摒弃内心的渴望,重要到可以无视意中人的泪眼?
她想不明白。
她知道南玉不想将单纯的花翩翩牵扯进自己复杂的仇恨当中,而花翩翩亦不想让自己成为对方的牵绊,所以甘愿远离。这些花朵朵都理解。
俩人的本意都是为了对方好,不想让对方为难,这份心意出发点是好的,怎奈情这一字又怎是轻易拿得起放得下的啊!这份为了对方好的心意·到了最后无非是把彼此伤得更深罢了。
然这感情的事若是局中人都参悟不透,即便外人看得分明,也不过是爱莫能助罢了。
罢了罢了,随遇而安吧!
花朵朵叹了口气,拢了拢大衣,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这方青门镇·南玉捂着腰侧的伤口,冷汗涔涔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咬牙撕开腰侧的衣衫,颤着手把大半瓶金创药尽数倒在伤口上,做完这些已是全身乏力地靠在墙上,意识渐渐陷入混沌。
南玉十分清楚,要是半个时辰内不能解毒,他恐怕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这一刻南玉真的很想大笑,可笑他这一生自负武功过人,想不到最后竟死在一群宵小的手中。若不是当时他看着远处杀父仇人的脸一时激动失了警惕,又怎会如此轻易着了奸人的道呢?
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吧,死便死了,除了不能替家人报仇雪恨,九泉之下无颜面对列宗列宗,这一生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要说真有什么放不下的,恐怕就是心中的那一份执念吧。
他对不起她,负了她的一腔情深,让老天惩罚他生生世世孑然一身吧!下辈子若没了她,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南玉抬起乏力的手,费力探进怀中取出那一方锦帕,紧紧捂在胸口,仿佛抱住的就是心中那个日夜牵念的佳人。
他终于还是无力地合上了那双满怀期盼的眼睛,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滑下。
失去意念之前,他其实一直在期盼,期盼奇迹出现,期盼那个梦中的倩影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真的好想好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她的背影也好,他想告诉她,他心悦她,一直心悦她……
夜幕渐渐低垂,喧嚣的小镇忽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不知是哪儿来的马蹄声奔腾而至,惊惶了一城宁静的夜。
前一刻还举城欢腾的小镇,下一刻却因这突然而至的马蹄而宣布全城戒严,连一只苍蝇都再也飞不出去亦走不进来。
是的,毋庸置疑,处于京郊要塞的青门镇被宣布围困了。而围了小镇的正是人们以为再也不会来的敌寇。五万的敌军一层又一层把小镇围得像个铁桶一般,滴水不漏。
许多百姓还陷在酣睡当中,他们不曾知晓,或许这一晚将是他们人生当中最后的盛宴。
没有告别的告别,总是最宁静而又疼痛的。
在平静中死亡总好过在恐惧中沦陷吧!
城西,花家杂货店。
店门如往常一般紧紧关闭。若不是细心留意,任谁都以为店铺已歇业人去店空,毕竟这杂货店已有好些天不曾开业了,谁会留意里头竟会有不同寻常的举动呢!
而店铺内,此刻正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店铺里间唯一的床铺上躺着一个气若游丝的少年,床榻旁杂乱地堆着一件件触目惊心的血衣。
少年脸色惨白得像一张薄纸,额头不停有虚汗冒出,刚冒出来便被一只颤抖的纤手执手绢轻轻擦掉,一冒一擦,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少年的手中始终紧紧握着一方锦帕,锦帕的一角绣着一朵金黄的向日葵,如同太阳般的色泽在这清冷的夜里无端地暖人心魄。
“二小姐,您已经守了大半宿了,快去歇着吧,南玉的毒已经解了大半了,若是半夜不起高热明日再服一剂药便无甚大碍了。”丫鬟装扮的少女轻声劝解。
坐在床边的少女摇头不语,只固执地执着手绢轻柔地给眼前人擦汗,仿佛这样,便能把他的痛楚通通抹去。
是的,眼前这几人正是从花嫁村匆匆赶往青门镇的花翩翩等人。
也是南玉命不该绝,云三驾着马车在城里兜了一圈,便赶在入夜前在城门脚找到了他,当时他已陷入昏迷,人事不醒。
看着南玉浑身是血卷缩在墙角下,如同梦中那般孤苦无依,天知道当时花翩翩心中是怎样的痛楚难耐,只觉得被剥皮拆骨的痛也不过如是了。
幸好她来了,幸好她找到了他。
若是他能平安醒来,拿她的性命去换,她也甘之如饴啊!
花翩翩把脸埋在南玉粗糙的掌心,终究忍不住泪如雨下。
许久,哭累了的她,终于躺在他的掌心,沉沉睡去。
燕草和云三相视一眼,又匆匆别过视线,慌乱地垂下头各自想着心事。
这一晚,注定是兵荒马乱的,不仅是城外的困境,还有城中的人心。
天蒙蒙亮时,昏迷了一夜的少年,终于困难地睁开了双眼。他迷茫地打量着屋顶,良久才意识到什么般眼底涌起滔天的惊喜!
苍天怜见,我没死!我竟然没死!
南玉只觉心中热浪翻腾,他撑起身子想直起身,怎奈一阵晕眩袭来又无力地躺了回去。
这时,他才忽然发觉房间里的异样,他感到麻痹的掌心涌来一阵潮湿和温热,还有软绵绵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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