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走吗?还是一会儿自己回家?”罗芳能看出她不想走,又怕这个养女太过乖巧,她说走,就跟着走,很自然的抛出了台阶。
步临欣然走下去,“一会儿我直接回学校,周末还有个作业要做。”
“行,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们打电话就行。”这话罗芳每次都会说,可步临从没打过,懂事的令人心疼。
罗芳走了,周野也补好了妆,导演一个眼神过来,意思是下一场,周野似乎想说什么,没时间便也不纠结,片场导演说了算,他现在是个演员,就要敬业。
步临乐的清闲,在原来的位置捧着下巴看周野。淡淡的眸子里都是笑意。
“妈!你是听不懂吗?哥现在是汉奸!他投靠了那些鬼子!是卖国贼!”板子一打,周野立刻回到状态,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极了怒其不争又无可奈何。
同他一起在演的是一个老演员,出道三十年,专业的配角,论演技绝对不输一线大腕,只可惜在这个看脸的世界,这些老戏骨只能在一部部好片里做绿叶。
“可那是我儿子啊!”颤巍巍的声音是一个母亲的无奈,脸上的泪滑下,自然能够让所有人产生共鸣。
步临看着这样的场景思绪又飘回了很久以前的上辈子,周野不是那种穿着制服的军人,或者说是个独行军,很长一段时间步临都以为他跟那些中罂/粟的混蛋一样,是黑心商人。可后来军队来抄了他们老窝,周野被追杀躲进她屋子,她才知道,有一种人,隶属于国家,却没有任何身份,从送出来那一刻就演着别人的命,最后,里外不是人,他叫做,卧底。
重伤的周野在她的小屋里住了很久,跟她同屋的是个傻子,傻子丈夫。十岁的时候她就被迫跟这个傻子拜了堂,可傻子傻到什么程度?生活都不能自理,更不会说话,步临说是她老婆,不过就是处理他的生活琐事罢了。
婆母公公生了个二儿子,好得很,傻子和买来的媳妇儿关在北边小屋子里,需要管吗?不需要。
于是周野成了她接触的第一个正常人,说着她只会听不会说的中国话。
被困着的野兽很无助,却没有办法,每天就跟步临逼逼叨,说着他长大的城市,他出来做卧底那些事儿,还有自己遇到过的事儿,顺便提了提步临的困境。
步临记得他当时说的样子,叼着跟稻草,身上是干涩了没法儿洗的血迹,吊儿郎当的说,“我是你就跑了,又没锁你也没拴住你,不跑是傻子!嘿,我告诉你怎么跑啊,夜半三更等他们都睡了,把这傻子咔嚓了,一路往东,到了边境就叫自己是中国人!对,就是这句,喊毛/主/席万岁。跟我念。学会了这句,他们准就不敢开木仓了。不管怎么说都要先给你铐回去的,铐回去就有救了啊!你这脸一看就是国人,跑不了!”
步临当时只是怔怔的听,她害怕,自从她有记忆以来就在这间屋子,看着这个傻子,怎么跑?上哪跑?她从来没有过跑这个想法,原来,她还能逃。
“过!太棒了!”导演充斥着幸福的响亮声音,不只让戏中的两个人放松下来,也让沉浸在回忆里的步临回过神来。
她快速的去哪了茶杯朝周野走去,“您的水。”
周野没接水,步临抬起了头,疑惑的看着他,周野歪了歪脑袋才接过去,“我以为你要发呆到天荒地老。”
“那会先死于缺水。”步临想也没想,出口的顺理成章。
周野的水咽到一半,差点喷出来,一般来说,这话是这么接的吗?水好歹是没喷出来,但残留在嘴角的水迹还是收到了波及,弄花了他的妆,化妆师赶紧跟过来,皱起眉头,“小心一点,这种妆坏了要补很久的。”
周野挑眉,“化妆师不就是这么用的吗?”
化妆师紧皱的眉头更难看了,想说什么最后没说,草草的补了妆,一句多的也没有,转身就走。步临坐等他喝完的水杯放回原处。
倒是周野说了一句,“拿工资的时候怎么没见她不耐烦的?不过是边上这一点点,演的时候弄花的都比现在多。”
“诶,小可爱一会儿帮我把外套拿到那边去,等下我就过去拍了。”说罢,他又下了场。
步临站在原地,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儿,还是小可爱,是吧?听着是亲昵,可步临知道,他就是记不住名字而已。
片场的事情繁忙,周野从这个场子到另一个场子,一直在换,似乎一整天都是他的戏份,文戏的AB场正好上下午,他一边四小时,满满当当,中午剧组发了盒饭,才看到一个小姑娘急匆匆的赶过来,走到步临边上就道歉。
“对不起啊,我迟到了,您是君姐吧,真的不好意思,昨天喝断片了,我是小琳,我现在就可以开始的,什么都会做,真的。”小姑娘的面色是不太好,可步临不是君姐,甚至不知道君姐是谁。
周野就在她边上吃饭,跟所有的场记场工一样,一个小板凳吃饭,没比谁高尚,他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步临,见步临回看他,扔了个交给我的眼神。
“中午了,君姐早走了,你回去休息吧,有机会再来。”周野低沉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单边嘴角微勾的标准动作,带着邪气,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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