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步很慢,就像没有迈动步子一般。
走了很久,莫约一刻钟左右,才随着卫兵来到了华贵黑色马车前。
她踌躇着是否要上去,呆立几分钟,却听到一道冰冷至极的华丽声线飘了过来,“要我抱你上来吗?”
语气透着隐隐的危险,马上就要付诸实践的坚定。
咬了咬牙,她便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车窗帘子全都被拉了下来。
黯淡光线下,裴诺尔的半透明淡金眼眸深邃幽冷,像黑夜里的大海,透着一股凉意,深沉难测。
他们的眸光相碰,仅对视一眼后,便极有默契地将视线转向另一边。
华贵的黑色马车很快便向前行驶。
她不知道将去哪里,也没有开口问。
车厢内的气氛冷得几近结冰。
她不由得抱住了双臂,表面是装作防御,实则是觉得有点冷。
忽然眼前一花,一件羊绒小披肩扔到了她的膝上。
她吃惊地看向对面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却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淡金浓密长睫微垂,犹如金蝴蝶翅膀,纹丝不动。
淡淡的日光从车窗帘的缝隙里透入,环绕着他,洒下一层淡淡的剪影。
无可否认,即使被毁容,这个男人全身仍然散发出一种惊人的奇异魅力,或许是天生的贵族王者气质,或许是他天生精致的五官过于漂亮,以致毁容后仍然不减其魅力,反而还增添了从前所缺少的野性粗犷之美。
她抓住羊绒小披肩,裹在肩上。
两个时辰后,黑色马车停了下来。
裴诺尔先下了马车,姿势优雅却又不失男子气概,真的是天生高贵的贵族气族。
她都犹豫着不敢下车了。
毕竟这么好看的下车动作她可做不出来。
两相对比之下,她的腿竟不敢动了。
十来钟后,从敞开的车门看到那个始终站立不动,似乎在等她的高大修长黑色身影后,她不得不慢吞吞地下了车。
下车后,刚刚抬头,映入眼帘的景象使她刹那震在原地。
一片极为广阔的绿色地高地,高高低低,绵延起伏,一眼望不到头。
仿佛就近在不远处,一座巨大的高耸入云的险峻悬崖像尖刀一样直冲天空,巨大的深灰色穹顶城堡建在上面。
乍眼看去,白云一层层环绕,还以为是建在高空的天空之城。
而在离高耸悬崖不远的地方,也就是离他们不过十步远的地方,一条急速流淌的河流像天然的天险般隔开了悬崖与一般陆地。
她猛然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一个梦。
四面环海的岛屿,庞大的迷宫般森林,金矿与石油矿,海底深处富可敌国的财富,全都属于这座城堡的主人。
她曾在这座建在悬崖顶峰的穹顶城堡上参加一个晚宴,然后……她见到了英诺森,还有提示,说她与一个小白脸结了婚,很可能是裴诺尔……虽然她对他是否算是小白脸并不大确定。
她曾怀疑自己的梦可能有预知能力,万一梦见的这些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可能嫁给裴诺尔?
想到家里,她的脚步顿时像灌了铅似的,又沉又重,再无法挪动一步。
这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同意呢?
走在前面的裴诺尔一直未回头。
只留给她一个始终冰冷的修长黑影。
可只要她停下脚步,不再前行,他却仿佛能立刻知道似的,脚步随之停住。
她不动,他也不动,但也不催她,就这样子长身玉立在原地。
这时有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高个子卫兵走到她身前,恭恭敬敬地请她往前走。
她瞥了一眼身后的一群铠甲卫兵,便迈动了步子。
刚走了两步,前面的裴诺尔便也继续向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石子路走着。她一直低着头,踢着小石头,借以转移注意力,不至于一直盯着他的高大背影。
弟弟最终还是长大了。
他再也不是多年前躲在垃圾箱旁哭得鼻子通红的小男孩。
她也不再是那个每日风风火火苦心经营美发店的姐姐。
两人曾短暂相聚几年,然后分开。
然后,便再也没有然后。
她感到欣慰的是,她做女王时获得的异能能帮他走出人生低谷,自此获得新生。
实际上从这刻起,两人已经缘尽于此。
他现在强求的是什么呢?
是存留心底的一点执念吗?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竟随他走了老长一段路,左弯右绕,绕过两座绿色高坡后,来到了一片看起来广阔无限的巨大茂密森林前。
“看到了吗?”弟弟的冷淡声音从前方缓缓传来,“这片森林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迷宫,不但有不少丛林猛兽,而且每隔几米远,每棵树的位置及道路位置就会变化,极易迷路,被困在里面三五年都不是稀罕事,前提是你在这几年里没有被猛兽吃掉的话。”
他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所以,你就不要妄想着能逃走了。”
她没吱声。
这里的人不是喜欢骑飞马或飞鹰吗?她难道不知道弄一匹马或一只巨鸟来,腾空飞起,便可越过这片迷宫森林。
弟弟的声音依然冷得透骨冰凉,直往外冒寒气,“至于靠飞马或飞鸟,你就更加别想了。我只用一声口哨,你便立刻能被重重食人鹰包围,包管你连人带马一起被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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