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指教。”她回答得干脆。
“当一个的权势接近或达到顶峰时,他必会以自己为中心,处于一种极自由的状态,他自己的欲望、体验、情感与领悟才最重要,别人怎么想他全不在乎。在情感方面,他只承认欲望和需求,不承认爱与尊重。几乎所有的位高权重者或名流权贵全都如此。”
她颇为意外,“这是你自己的体悟吗?”
“对。”方友恒策马奔行,“我曾坠落到最底层做那默默无闻的蝼蚁,也曾坐过高高在上的铁王座,那种一切掌控在手只承认自己内心需求的感觉相当棒。”
“那你还想重来一次吗?”她问。
“不了,但我的内心仍然自由。”方友恒低低笑起来,“但是坐上铁王座的代价太大,我怕死。不过一天换一个妞睡觉的感觉倒是挺好。”
“你个人渣!”她低骂道。
“哎,可不是我找来的,是她们自己贴过来的,赶都不赶不走,还要变着花样引我的注意,躲都躲不过。”
“去死!”她又骂了一句。
方友恒强制压住笑意,又道:“就总的来看,英诺森王可能比裴诺尔王要好一点,虽然两人其实半斤八两。但英诺森从小又有生母与嫡亲外祖母教导,气质与成熟度明显比裴诺尔王更胜一筹,他性格温柔,言行举止优雅,加上体贴与细心,会更招人喜欢。他虽是异族,可看上他的公主或贵族小姐不少。他每去一座王国或王城,自荐枕席的女人或男人都差点挤破头。不过英诺森王的眼光颇高,非绝色是看不上眼的,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那裴诺尔呢?”她忍不住问道。
方友恒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加重了手中的马鞭,“那就要问你了。听说他是你亲自抚养大的,为何养出了这样一个性情凶残、喜怒不定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君王?”
听得这话,她不禁反思起自己从前混在市井时的言行太过泼辣了,导致裴诺尔有样学样。但她并不是一个性情凶残的人啊,相反还很有爱心,经常喂些小猫小狗,偶尔还会给邻居挨饿的孩子送去煎饼与烤肉。
裴诺尔看她做这些还会埋怨她多管闲事,甚至偷偷将那些前来蹭饭的小猫小狗全都赶走。
所以她觉得有些性格是天生的,也不完全像方友恒说的那样。
更何况,裴诺尔还有六岁以前的遭遇。另外她也只收留他到近十岁,之后他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
“不过呢,裴诺尔王再残暴,对你肯定是不同的。”方友恒悠悠地低低道,“他既是你亲自抚养大,那么你既是他的母亲,又是他的姐妹,还是他的导师与情人,他恐怕很难对你放手。我们那边历史上不也有过这种事吗?明宪宗朱见深宠爱他的抚养人万贞儿,哪怕两人之间的年龄相差极大。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他们。”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呢?”她问道。
方友恒不怀好意地妖娆一笑,“我只想告诉你,裴诺尔王和英诺森王是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坏,但你脚踏两只船的话,最后会掉到河里淹死。”
说罢,他用力扬起长鞭,策马前奔,一下就超过了她,往森林的深处奔去。
她愣了一下,策马停住。
英诺森随她一起停住,在她身后温和道:“怎么了?是塔木达惹你不高兴了吗?”
她的身子微微一紧,也不知英诺森刚听到她与方友恒在说什么没。想到这一点时,她忽然有种奇异的直觉,觉得方友恒对她说的这些或曾做过的一些事都可能是英诺森授意的。
比如担心她脚踏两只船,同时爱上两个男人,不是方友恒的担心,是英诺森的担心。
比如前几日方友恒说他睡简陋驿站的木板床腰酸背疼,强烈要求住豪华驿站,可能也是英诺森的授意。
想到这里,她霍然回头,定定看向英诺森,“你刚才听到我们说话了吗?”
英诺森微微笑着,却是一言不发,冰蓝眼瞳里诡谲光芒流转,似在反问“你说呢”。
她转过脸,不再多说,扬起长鞭,奔前直追方友恒。
经过大半天的穿绕跋涉,他们一行骑马出了森林。若没有方友恒引路,她单独出森林其码要花上两天,看得出方友恒的生存能力极强。
图尔城已移为平地,王城消失,城镇化为乌有,可仍有不少来自各国的商人建造驿站、开设商铺等,借此交通要道发笔小财。但真正赚钱的仍是卡特兰国,设立边界关卡收买路钱,对商人们收税,是幕后的大BOSS。
经过关卡时,她本要自己付钱,却没料到已被先一步到达的方友恒付过了。
坐在温暖美丽的豪华套间里,她与正在翻看公文的英诺森讨论AA制的问题。
英诺森一边翻看刚寄来的公文,一边貌似认真地听她说话。
“我现在与你不过普通朋友的关系,不需要你支付任何账单,就算兄弟之间也要明算账,更何况我们,你在听我说话吗?”她一把按住他的公文,掌心遮住大半文字,“我知你是一国君王,所以不好意思让我付钱,但你真的无须介意……”
看着她侃侃而谈的神情,专注明亮的漆黑眼眸,偶尔出现的浅粉小舌,以及一截露在外的雪白脖颈,他的冰蓝眸瞳倏地幽暗,呼吸微微紊乱,喉结上下滚动,全身若隐若现莫名的躁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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