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换回了便装,那种熟悉的感觉立刻回来了,让她可以肯定地说,她就是喜欢他。
见他额角有汗,云杉回头望了望高高的沙丘,也不知道他一个第一次来沙漠的人,是怎么做到不那么狼狈地爬上丘顶的。
她打开瓶盖喝了点水,有心想要说点什么,一时之间又找不到话题。
云琅也沉默。他还在想为什么那么多人,陆正宇非要支使他来给顾云杉送水的事情……好吧虽然人那么多,但都不是陆正宇可以使唤的,可难道他就是可以使唤的吗?到底谁才是谁的上司?
更想不通他为什么同意了。这沙丘看着友好,走起来才知道有多么地暴脾气,好在她前脚走了,他后脚就跟上了,他几乎是踩着她的脚印上来的,即便如此,也好几次差点摔跤。
天色渐晚,几颗性急的星子早早地跃上夜幕。不远处的休息区搭起了帐篷点燃了篝火支起了烤架,大白袍们互相吆喝着从车上搬下冷藏箱——今天的晚餐是沙漠烤肉。
云杉终于开口打破寂静,没话找话似的问道:“云学长……觉得沙漠怎样?”
云琅侧头想了一下,说道:“很……辽阔?”
“嗯。”云杉又喝了一口水,微微笑了,“我记得我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会在作文里写:广袤无垠的沙漠、波澜壮阔的大海、气势磅礴的瀑布。但这些都苍白了,只有真的看到了沙漠,才知道什么叫广袤无垠。”
云琅听完,有些意外:“你看着不像是这样的性格。”
云杉笑得有些得意:“我家里人也这么说。”
虽然从小就备受宠爱,可她一直乖巧懂事,从不需要大人操心。唯独这一次,全家人都不太赞同她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远来做一份危险系数不低的工作,反正她又不是只会阿拉伯语,在国内不愁找不到工作,再不济,家里那么多兄弟,还怕养不起她一个?但她已经妥协过一次,为了安家人的心放弃了去埃及留学,不可能再放弃自己的前途,毕竟出国的机会有很多,但给一国亲王工作的机会,她一辈子可能只遇得上这么一次。
“我还算好的了,至少迪拜很安定很繁华,亲王殿下对我也很好。我有个大学同学叫尤宓,本科学阿拉伯语,后来考了新闻系的研究生,一毕业就跑去当战地记者了,三五个月才发一次朋友圈,不是‘平安’就是‘还好’,哪怕她刚发了朋友圈就给她发消息,也很少得到回信,总觉得时间紧迫得只来得及报一个简短的平安……”她说着,翻到了尤宓大半年前发的朋友圈——十分罕见地配了一张照片,然后递给云琅看。
云琅接过来,照片上的女孩留着齐耳短发,高挑清瘦,正仰着头,笑嘻嘻地同一个蹲在残垣断壁上的小男孩说话,她脸上带了灰,衣裤也脏兮兮的,但笑起来时微微上翘的眼角,看着漂亮极了。
再看一下下面的定位:阿富汗。
“……阿富汗、叙利亚、也门……哪里有战争她就往哪里跑。”云杉撑着下巴,有些艳羡地说道,“感觉比我的工作有意思多了。”
听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向往,云琅把手机还给她,放低了声音说道:“还是安全一点好。”
虽然战地记者什么,听着就觉得很酷炫。
强行找的话题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好在这会儿风大了起来,云杉觉得有点冷了,就站起来对云琅说道:“我们下去了吧,待会儿天黑了更看不清脚下。”
“好。”
沙丘这东西,上来不容易,下去也很难,稍有不慎就会像下饺子一样滚下去。为了不再在云琅面前出丑,云杉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体力本来就要差点,冲了半天的沙,又爬了三个小时的沙丘,这会儿难免有点手脚使不上劲儿,走得比往常吃力。
相比之下,同样花了三个小时爬沙丘的云琅看起来比她轻松多了。
这不公平,一个爬沙丘的新手,怎么可以比她这个老手更游刃有余呢?难道长得好看的人就应该受到上天的优待,方方面面的领悟能力都能超乎常人吗?可我长得也不差啊……
云杉在心里嘀嘀咕咕,冷不丁见云琅停下脚步回身看来,立刻收起满肚子的不满。
云琅当然不是听到了她的腹诽,只是注意到两人的距离越拉越大,才意识到她可能没多少力气了,便停下来,对她伸出手。
云杉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这是要扶她走的意思,心跳的节奏骤然变得欢脱,抿抿唇,她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双颊发烫。
云琅很有绅士风度,只是托着她的手借力给她,并没有紧紧握住,他领着她往下走,不时提点她一两句。
沙地柔软,踩上去轻飘飘的,如行云端。云杉脑子一下就不清醒了,觉得要是能在这个时候崴一下脚,拽着云琅一起抱着滚下去,好像也挺不错的。
这么疯狂的念头,也就只能在脑子里想想,云杉没敢真的拽上云琅一起打滚。两人顺利的走下了沙丘,云琅回头看她一眼,夜色朦胧中,她一脸控制不住的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可爱中透着十足的傻气。
云琅动了动嘴角,待走到了相对平稳的地方后,他自觉地松开了手。云杉有点失落,但很快又高兴起来——嗷嗷嗷嗷她跟云学长牵手成功了!!这是她暗恋生涯中史无前例的一大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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