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念大学一毕业就在宏图工作,经历过老板娘更迭的风波,也算是公司的老员工了。
原先的老板娘与老多同岁,是个不太爱抛头露面的普通女人,给老多生了个儿子,平时就在家照顾家庭,养育孩子,给老多做饭。也就每年公司年会才带着孩子出现在大家面前,穿着很保守朴素,还一直坐在角落只微笑不说话。
这么个朴实的女人,在老多发达之后便遭嫌弃,换了现在的老板娘上位。
新老板娘比较年轻,性格也风风火火,朋友多,比较活泼,在家里呆不住,央求老多给她开了个饰品店,不到一年就关了门,现在每天就逛街买东西,闲得无聊了来公司转一圈,反正公司她也熟。原来的周经理是前任老板娘的堂弟,老多两口子离婚,他二话不说也走了。现任老板娘怕老多太操劳,把自己的表哥安排进公司帮忙,还是干经理的差事。
换言之,牛念他们现在就是在这位大舅哥手底下讨生活。
牛念并不希望这位老板娘常来,怎么说呢,毕竟什么都不懂的老板娘比什么都不管的老板更可怕。本来客户的要求就很天马行空了,结果老板娘还喜欢急客户所急,提些更不靠谱的建议。每次她过来,都搞得鸡飞狗跳,只是给她解释她的想法有多么不切实际都要占用大量时间,一天下来,效率低下,还疲惫不堪。
这么个功夫,又从门口进来一个人。牛念随着丁秋月的目光看过去,是同组的设计何云。
她们三个进公司的时间差不多,工作上又衔接紧密,虽然性格各异,但相处还算融洽。
何云属于那种身材娇小的女孩儿,审美目光独到,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从妆容发型到衣服鞋子搭配,一个星期都不重样。
何云昂首挺胸地走过来,白色丝巾下隐隐露出比较小众款式的施华洛项链坠,她站定在牛念面前,摆了个前凸后翘的pose,问道:“看出我今天有什么不同?”
牛念呆呆地回答说:“你每天都挺不同的。”
何云懒得跟这种穿什么衣服都敢用同一支唇膏的女人计较,抬起芊芊小手,在丁秋月和牛念面前晃了一圈,说:“看看我新做的指甲。”
丁秋月嗤笑:“你那是指甲?简直是凶器。”
牛念也跟着笑。在认识何云之前,她是打死也不相信做了豪华长美甲的手指也可以敲击键盘,但是何云做到了,不仅如此,单从统计数据来看,她的输入速度也并不慢。
转眼间,丁秋月已经在观赏何云那双缀满水钻的手了。
牛念也凑过去问:“粘这么多得花多长时间啊?”
何云忽闪着那双贴了两层眼睫毛的大眼睛说:“女人的美怎么能用花费时间来衡量呢?”
牛念迷惑地抬起头问:“那用什么?钱?”
何云仰着头甩了甩手说:“我男朋友买单。”
牛念跟丁秋月对视一眼,丁秋月捂着嘴低下头,牛念只好说:“你男朋友真好。”
听了这话何云开心了,终于肯回自己的座位了。
牛念知道丁秋月为什么发笑,关于何云和她的男朋友,公司里的同事没少议论。这是因为何云声称自己有男朋友已经好几年,但是这个神秘的男朋友从来只出现在她的指甲上、脖子上、肩膀上,而据同事们分析,那个所谓的撒钱给她做美甲、买项链、买包包的高富帅男友其实并不存在,只是她为了掩盖没人要的事实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牛念也想假装有个多金男友,可是看看自己可怜的银行存款,不禁感叹:“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她每月工资交给妈妈两千,再拿给爸爸两千,剩下的也就只够吃饭了。
还没等牛念来得及再感叹更多,就看见经理邵鹏风一般窜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赶紧的,都把桌面收拾一下,东西码整齐,没用的都收起来,垃圾丢掉丢掉,何云,去把你跟前那俩垃圾桶倒掉。”
何云的座位背对着办公室窗户,初春早晨的阳光从她背后晒进来,映射在她正举着的手的手指甲上,照得那些水钻都在闪光,何云正眯着眼睛欣赏指甲上的美景,就听见有人吆喝着她去干杂活儿,她的目光从指甲缝里穿过去,冷漠地打在邵鹏脸上,看得邵鹏不禁后退了一步。
在他们这种公司里,按照客户虚无缥缈的文字描述,呈现出高于客户期待作品的设计永远是倍受尊重的重要存在,邵鹏一个没注意,随口要求何云参与体力劳动,简直如同踩到一只高高在上的优雅的猫的尾巴。
在何云与邵鹏的对峙中,邵鹏很快便败下阵来,沐浴在何云鄙视的目光中,像一只不受待见的丑陋野狗般夹着尾巴溜走了。
何云翻了个白眼,淋漓尽致地演绎了对邵鹏的蔑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与她差不多同期进公司的那批员工,都是前任经理带出来的,从刚离开大学进入社会,到能够独当一面,他们从工作态度到工作方法都留有前任经理的痕迹。
而这位空降来的邵鹏就不一样了,也许与性格有关,与那个即使姐姐婚变都认真交接工作的前经理相比,更加年轻的邵鹏就显得有些不着四六。
更糟糕的是,自从邵鹏接手公司业务,营业额连年下降。并不是他靠着裙带关系不努力工作,正相反,邵鹏非常真诚地维系着与客户的关系,经常请客吃饭,与客户们称兄道弟,私人关系比前任经理好太多,可公司就是不赚钱,员工们已经两年没有涨过工资,加之办公室换到现在这个地方,不少员工的交通费用翻倍,员工福利没有补偿,几乎相当于降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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