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就是牛棚塌了,村子里那五个坏分子要怎么安置,这也是个大问题。要是换做以前村支书可能直接就随便搭个茅草房算了,但是自从听过姜可可说的这些人有平反的可能性后,他就考虑得多了。想了一宿,最后还是说服村委会那些人,让他们暂时先住在村大食堂那儿去,“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新稻草,更不可能买瓦片建牛棚,让他们先在大食堂那边住下,晚些时候稻子收上来了,有了新稻草,再给建。”
其他几个干部一开始还有点异议,“那大食堂房子那么好,给他们坏分子住是不是不合规矩?”
“没啥合不合规矩的,这几个坏分子这些年都很认真地反省认错了,我们也要看到他们的进步,给他们机会。现在又是多雨的季节,直接让他们露天睡觉保不准没个几天人就没了,上面把坏分子放在我们这儿是相信我们,让我们教育他们改过,人没了还咋改过?而且那大食堂也不是全部给他们住,就划一块小地方,简单搭个围栏也是那个意思。”要忽悠人的时候,村干部队伍里村支书绝对是最厉害的一个。
于是其他干部也就同意了,当然最重要是大家都不是心狠之人,哪怕一开始这些坏分子下来时候也厌弃,觉得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但是这么多年他们安安分分任劳任怨,也多少有点改观,又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真没狠到让人去死。
这件事定下来后,还有第三件事,那就是查修村里房子,该修整的修整该加固的加固,倒塌了也得帮着建起来,夏天还没结束,指不定还有多少场暴风雨呢,到时候再没一条命,那真是损失大了。
村干部们简直是庆幸他们先收好了土豆,不然这么多事混在一起,可不是晕头转向腾不出手。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给方柱生下葬,夏季天热,不早点办不成。虽说人是意外死的,但是起码薄棺得有一副,华国人将就体面来体面去,不管生前怎么样,死后但凡是有家人的,家人就得给好好处理身后事。
早早地去找隔壁村的赵老叔帮忙,他是干这个活的,方圆十里这些村子村民都不是买的棺材,而是早早准备好树木种下,到了差不多时候砍了托赵老叔帮忙,给个工钱就成。方柱生去的突然,但好在木材还是好找的,木材一遇到,赵老叔就加急给做了。
于是两天后,人也就下葬了,还找来村里的大根叔简单做了场法事。华国虽然破四旧,但百姓该迷信的时候照样迷信,这两年风声也没那么紧,村里做场法事也没人会去扣帽子。人生在世,谁还没一死,这事可不能乱扣帽子。
不仅要做法事,还得要宴请吃流水席。吊唁的钱按照亲疏远近贫穷富有看着给,一毛两毛五毛都可以,给个一块钱就是关系很亲近的了,实在穷的拿把蔬菜来也是行的,这个年代的环境就这样。
知青们那天也得去吊唁一番,以表示融入了村里,不能置身事外,不然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不一定怎么想你,而且以后还要在村里干活,谁也不想被孤立。
姜可可那天也跟着过去了,不过没有留下来吃流水席,一来没什么好菜,二来关系不亲近也不习惯,给了个一块钱礼金就回去了。
她这一块钱礼金其实是按照身家和同情给的,已经是很多了,再多了不好,不合适也容易被当做大肥羊。
然而,姜可可没想到就是这样自己还被人当作大肥羊。
几天后,姜可可正在屋里歇着的时候,村里的红花婶子竟然上门来了。
“姜知青,大喜啊。”她一上门就这么来了一句,眉开眼笑的,好像真发生什么喜事一样。
姜可可一脸懵逼,她记忆里好像跟这个人没有交集才是,怎么突然会来找她?
“姜知青你一看就是有福气之人……”正懵着呢那红花婶子就拉着她的手夸,把她夸得好像是仙女似的,方言一串一串的,都要超出她的方言词汇范围了。
好不容易等她夸完,姜可可才明白她今天是来上门提亲的,而且是为方柱生他大儿子方家宝提的亲!
“婶子,你别说了,我暂时还不考虑嫁人的事。”姜可可是又羞又窘,她这具身体年龄才十六岁,还是个未成年啊,这婶子也说得出口。
红花婶子不在意这个问题,“女人哪有不考虑结婚的事的,你都十六岁了,再不考虑到时候留成老姑娘咋办?要我说啊女人这辈子最重要就是嫁个好人家,其他都是虚的。你看方家宝啊也是念过书的文化人,人也长的不差,还是贫农户口,根正苗红,他还是长子,嫁过去你也不用受妯娌的气,还能使唤底下弟弟妹妹,多自在啊。”
媒人一张口,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更何况还是红花婶子这做媒多年的,那话说的跟花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是多好的亲事呢。
姜可可被她这样糊弄心里也有点气,同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谁啊,那方家宝家里没半个壮劳力,底下弟弟妹妹都要人养,念过书那也念的是小学,比大老粗多识几个大字,算什么文化人?最重要是方柱生她婆娘也不是好相与的,没了丈夫指不定脾气还怎么变呢,嫁过去只有受气只有付出的份。
而且她压根就不喜欢他,脑海里都没什么印象,当下就是拒绝,“你别说了,他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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