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月亮的错。”
他抬起眸子,望着我暖暖一笑,将碗里的元宵一扫而尽后才捏紧了手里的鹰坠。
“这个鹰坠,对你一定很重要吧。”
仆固如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无忧无虑的少年眼中多了一些复杂的情愫。
“这个世上只有两只鹰坠,一只在我这,还有一只,在我大哥那……”
仆固如火的大哥……仆固如风?北夷领主之战中的失败者……
“我们家一共有十个兄弟,现在只剩二哥、我还有三岁的十弟……大哥是孑王妃的孩子,孑王妃也是父王的发妻,是思结族人。”
“这支鹰坠本来是一对,一雄一雌,大哥那支是雄的,我这支是雌的,当初大哥出生时,思结族送上这对鹰坠,孑王妃将雄鹰送给了大哥,本想着以后生一个女儿,再将雌的给她,可是,她一直没等来那个女儿……”
我没想过仆固如火会跟我讲他的过去,我沉默着,做一个合格的听众,他的眉眼笑得弯弯的,似乎回忆起以往的经历,连伤痛,都是美好的。
“本来这支雌鹰是孑王妃带着的,后来我出生了,我本是父王的妾氏所生,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了,可孑王妃没有嫌弃我,听大哥说,我出生时,孑王妃来抱我,我却一直抓着她脖子上的鹰坠不放,她便将这支雌鹰送给了我……”
“我啊,知道自己没有母亲,被很多人带过,所以,我就一直乖乖的,做她们眼中的乖小孩,后来,孑王妃去了,父王又娶了别的王妃,但她们也都不讨厌我,对我很好……”
这其中,包括同罗雯音吧,的确,仆固如火这般单纯可爱,也正是因为如此,同罗雯音才会留下他吧。
“我知道,很多兄弟都因为父王王妃宠爱我才对我笑脸以待,他们其实不喜欢我,因为我老是抢了他们母亲的宠爱。”
仆固如火笑了笑,语气中有些得意,忽而,他又悲伤道。
“只有大哥,他没有母亲再给我抢,他努力得做着一个好哥哥,陪我玩,陪我闹,可最后……”
“我知道他们怎么说我,说我是领主养的一只小白眼狼,抛弃了兄弟,站在了领主身旁,可是,我只是想活着……”
“大哥去的时候……我就那么默默看着……”
仆固如火的声音有些颤抖,隐隐带着哭腔,在我的立场上,我并不好做评判,可如果仆固如火不去讨好那么多人,他也会和他的那些哥哥一样,身首异处,他没有错,错的是生在那样一个家庭中,错在,他是王族……
我心疼得握住他的手:“你大哥,一定希望你好好的。”
仆固如火像个孩子一样,倒在我的肩上放肆哭泣,天色渐黑,不远处的寺中传来一声钟鸣,我心头突然闪出一个计划。
“小九,你想你大哥是吗?”
他的眼睛上还挂着两行泪水,我舒了口气,捏紧他的手,微笑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夜风习习,祈福牌间叮叮咚咚得碰撞成了一篇乐章,石柱上的铁链挂着一把把锁,每一个,都带着挂锁之人的诚心。
“这个是祈福锁,有人求平安,有人求夫妻和睦,也有人,为仙逝之人求往生顺利。”
“在宫中,那么多人看着,就算是放灯祈福,也是小心翼翼的,但这里,别人都不知道,我会为你守护秘密。”
我将一把锁递给他,他怔怔得看着手中的锁,许久不曾说话。
“挂上吧。”
好一会,他才笨拙得将锁挂在铁链上,同时,我也拿了一只锁陪他挂上,再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往生路上,愿你再无牵挂,来生,一路平安,亦无忧虑。”
仆固如火看着身边闭上眸子诚心祈祷的姑娘,心中流过一阵暖流,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说实话,我是不信这些的,但如果能让他心里好受些,信什么,都是有意义的。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正文 第七章面首
夜风习习,马车轱辘在无人的朱雀街上轧过一阵催人入眠的咯吱声。
倒睡在一旁的仆固如火终于是消停了片刻,鼻息间发出微弱的鼾声。
我则倒在萧玦的肩上,闭上双眸,趁着回宫路上养养神,白日的担惊受怕也总算得到了安宁。
萧玦将一件披风搭在我肩上后,又取了毯子盖在仆固如火的身上。
“陶珠和莫折霁还在筹备婚事,虽然莫折霁那边都能负责,咱们也不能将待嫁的新娘子整日绑在身旁,明日我打算让陶珠先回侯府。”
“嗯,听你的,到时候让长尧随她安排便好,更何况,府内还有章姑姑操持。”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
“阿越,我们在宫中常住始终不妥,我们什么时候回侯府呢?”
萧玦为何这么问其实我也明白,我在宫中住说起来是外祖父的意思,其实就是陪仆固如火玩,我还在宫里一日,他便占着我一日,晾萧玦一人在旁,也着实不妥。
“过两日吧,过两日我们便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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