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先拉下去将她杖罚百下,然后送至大理寺!”大楚皇帝令声一下,宝珠公主就抱着被子从榻上坐直了身子。
她用被子挡住了自己弯弯的嘴唇,圆圆的眼睛里面还带着泪,等着大楚皇帝转过身不去看那叫声凄厉的珠玑郡主,而是往她的身边走之后,宝珠公主赶紧又软软地躺倒了在了榻上,半倚着自己母妃的身子:“父皇……”
大楚皇帝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事是父皇处理的不好,最开始的时候,父皇就不该让这么恶毒的女人入宫。”
宝珠公主心里头舒服,脸上却带着清晰可见的泪痕:“父皇,莲池里头的水好冷。”
她有些颤抖的手从锦被底下伸了出来,小手里面紧紧攥着一小截荷花花茎,泪水又一次流淌了下来:“父皇,宝珠本来想为父皇摘一朵最好看的荷花,可是水太冷了,宝珠被冻得没力气,荷花断了。”
看着宝珠公主圆圆的小脸儿上带着的泪,大楚皇帝感觉自己的心肝都在颤,忙坐到了宝珠的身边,一边大声喊道:“快宣太医,宣太医院最好的太医!”
一只小手拽住了他的宽大的龙袍袖子,宝珠公主声音很小地请求他道:“父皇留在这里陪着宝珠可好?就今日一日便好。”
大楚皇帝看着女儿那双澄澈的眼睛,有些心软,紧接着点了点头。
宝珠公主脸上立刻带上了笑容,左手拽着大楚皇帝的龙袍,右手去拽住了自己母妃的衣襟:“母妃,你也要在!”
如妃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尴尬,她睨了一眼宝珠,嗔道:“宝珠!你父皇政务繁忙,你莫要因为自己的小性子耽误了国事。”
话一出口,看着宝珠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如妃的心里立刻内疚了起来。
她明明想好了要让女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自己想说的话,可是这么多年训斥宝珠竟然成了一种习惯,话还没怎么想清楚该不该说,竟是先出了口。
如妃蹙眉,将自己的头垂了下去。
大楚皇帝看着如妃娴静温婉的侧脸,想到了年初的时候太医院给如妃下的定断,再想想这半年他似乎从来没有踏进过如妃的院子,心里面生出了几分愧疚,忙去拉过来如妃的手:“今日下午,朕便陪着你们母女二人,等到晚上,再去处理今日的政务。”
宝珠自然高兴不已:“宝珠最喜欢父皇了!”
而如妃的手被拉住之后,身子微微顿了顿,垂着的头依旧不抬,眼睛里面竟然隐隐有泪花在闪着。
有大楚皇帝和如妃在身边陪着,下午的宝珠公主格外乖巧,药也乖乖吃,休息也好好休息,没有半点旁人口中的跋扈模样。
等到了宝珠公主倦了小憩一会儿的时候,大楚皇帝看了眼天色已暗,于是起身想回自己的金銮殿,着手处理今日该处理的那些政务。
如妃送着大楚皇帝到了行云宫宫门前,看着大楚皇帝龙袍加身的背影,她的眼中更多的是悲凉。
原本下午被大楚皇帝握住手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高兴了起来。
可是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对于大楚皇帝来讲,她不是他的良人,她只是他后宫诸多妃嫔中的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的母亲。
他会留下,不过是为了宝珠,宝珠睡了,他也就走了。
来去皆与她无关。
回到行云宫看着宝珠公主的睡颜,如妃的胸中忽然涌起了涩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宝珠公主被吵醒了,睁开了迷蒙的睡眼,看着坐在自己床榻边上的如妃在不住地咳嗽,她忽然清醒了大半:“母妃!”
如妃的手攥紧了衣袖,死死压住了想要继续咳嗽的欲|望,温婉笑着对宝珠公主说道:“宝珠醒了?”
宝珠紧张地看着如妃娘娘:“母妃,您怎么在咳嗽?”
如妃垂下眼睑,笑容依旧温婉:“宝珠莫要担心,许是母妃着了凉,染了风寒了,已经叫太医来看了,你父皇刚离开去批阅奏折去了,宝珠若是累了,就再睡会儿。”
宝珠公主听说太医回来,心安了许多,眷眷地将自己的小脑袋倚靠到了如妃的身侧:“母妃,你要一直陪着我。”
如妃点头,笑容却变得凄楚了起来,她的病现在一直瞒着宝珠,要是真等到了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的时候……她的宝珠会怎样?
心头酸楚,在等到宝珠公主睡了之后,如妃站起身来,步履缓缓地走出了行云宫。
……
珠玑郡主出了事,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祝氏。
祝氏一直被珠玑郡主要挟,帮珠玑郡主做事,均不是出自她的本意,而是受到了珠玑郡主的威胁。
如今珠玑郡主死罪难逃,等着珠玑郡主死了,死人的嘴巴是最严实的,她也就再也不用担心世间还会有知道她的秘密的人。
祝氏心里头高兴,于是在珠玑郡主出事之后的第一天,就钻进了自己的小佛堂,烧香拜佛,感谢佛祖治了她长久以来的一块心病。
待到了祝氏出佛堂之时,已是三日之后,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面的时候,又收到了一封宫里面来的信。
祝氏在知道了这信是宫里头的人寄给她的就觉得自己的眼皮直跳,心里面实在是有些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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