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没答应这件事,反而摊开了手,对程祈宁说道:“姑娘先您瞧瞧,婢子在装着这只虎皮鹦鹉的笼子里,找见了什么?”
程祈宁看了眼春秀摊开的手帐心,身子立刻如置冰窟,丝毫动弹不得。
唐尧怎么把这玩意儿给送来了?
她颤着指尖抬手,将那块麒麟状的黑色玉佩拿在手里,玉身温凉,程祈宁的指尖在触及的那一刻,猛地一缩。
她忽然将这块玉攥紧在手里,力道之大几乎能让玉佩陷入到掌肉里,从红木螺钿细书桌前站起身来:“春秀,快带我去客院。”
这黑色的麒麟玉在她眼里犹如洪水猛兽,看一眼便能勾着她想起那缠了她十几年的噩梦,让她仿佛又回到了梦境当中,亲临死亡的压迫感。
春秀想着程祈宁方才的吩咐之后,心里还有些疑惑:“姑娘方才吩咐婢子那些……”
“莫要管那些,先带我起客院!”程祈宁光洁的额头上渐渐出了汗。
春秀看见自家姑娘这番模样,一下子也着急了:“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程祈宁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有些喘不过气了。
她惶惶然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看了眼那块黑色的麒麟玉,强忍住自己想把玉摔到地上的冲动,站起身来:“快,带我去客院,我要把这个还给世子。”
春秀立刻手忙脚乱地帮着程祈宁穿上了绣鞋,又给她稍作梳洗,然后就出了门。
她跟在程祈宁的身后,头一次发现自家姑娘这么着急,步子竟然这么快,她快着步子追着,都被落下了一段路。
程祈宁捏着玉,飞快往前走着,这玉定然是好玉,玉身轻盈,搁在手中温热,却压得程祈宁的心里头有着说不出来的难过。
好压抑。
那个梦一幕幕在她眼前回放,梦过千百次,每一幕都无比熟悉,又鲜活生动。
真实得不像是梦境的梦。
程祈宁难耐地闭眼,又猛地睁开了眼。
差点撞到了人。
还好她反应快了些,很快收住了步子。
“抱歉。”程祈宁飞速对面前的人说道。
程祈宁平素性子有些懒惰,有时候除却了去给爹娘请安,可能一整天都不会出自己的院子。
侯府又太大,她走得又着急,从谷露居一直走到了这处僻静院落的拐角处,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几点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更衬得她的脸颊如玉,唇瓣未施口脂,却也殷红如樱桃,额上汗珠子细密,美人连扶着心口、娇|喘微微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情态有着说不出来的明冶绮丽。
差点被她撞到的那个人顿住步子,看见面前的人是程祈宁,眼中一下子升起了狂喜。
程祈宁看着面前做小厮打扮的那个人一直不走,一直挡着她的路,不由得拧了拧眉,绕开了那个小厮想往前走。
她还着急去将手中这个烫手山药还给唐尧呢!
却不想她的步子往左挪,那个小厮的步子就往右一挪,她往右,他又往左,不偏不倚,正好能将她面前的路挡住。
追上来的春秀看着这情形,喝了一句:“还不让开!”
她还没见过府里有这么不长眼的下人,居然敢挡着小姐的路。
却没想到那个人痞里痞气地笑了:“不让。”
就算春秀平素性子再温和,也一下子有些火了,她上前,想将这人拉开。
那人却嬉皮笑脸道:“说不让就是不让。”
程祈宁这时候听出了这人语气里的嚣张与无法无天,仔细看着他的面容,方察觉到这人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虽做东宁侯府的下人打扮,可是面容白皙,同府内那些因为常在外做活而肤色偏黝黑的小厮很不一样,眼神傲慢嚣张,更像是那种被人伺候的大爷,而不是伺候主子的小厮。
这张脸……还有些眼熟。
她往后退了几步:“你是谁?”
那小厮笑笑:“前不久才见过,姑娘便不记得在下了?倒是可惜,不如咱们寻个去处叙叙旧?”
这般轻浮的语气,春秀一下子就恼了!这是何时入府的下人,这般无法无天!她家姑娘怎是他这个做奴才的能轻薄的。
春秀当下做出了反应,高高扬起了手。
任谁都没想到,那个小厮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方帕,忽然飞快上前捂住了春秀的嘴。
程祈宁的瞳仁立刻紧缩,几步冲上前想救下春秀。
却不想春秀的身子几乎在那帕子捂上去的同一刻就软了下去。
程祈宁的小脸儿惨白了许多,转身就跑。
那人松开了手,看着离他几步之遥的程祈宁,奸邪笑着,一步步朝着程祈宁这边逼近。
程祈宁跑不过他的,这一处差不多是侯府最西边了,比较僻静,这半天都没有丫鬟下人经过,谁都不能拦住他!
他举着帕子,迅速朝程祈宁扑了过去!
那帕子上有迷药。
看着这人脸上越来越大的笑容,电光火石间程祈宁忽然想起了这人是谁——
是那天在玉石铺子里见了一面的郑姓的公子!
她的动作比郑景林慢了许多,郑景林跑到了程祈宁的前面堵住了她的路,眼看着帕子就要捂住程祈宁的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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