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那些事情只是噩梦,只有他心里清楚,不是的。
唐尧面前的老和尚仍旧是一张笑眯眯的和气面庞:“世子,要如何解这个梦,属下就不插手了。”
他又不是真的“善解梦”,听完了刚刚程祈宁的讲述,只觉得那梦境光怪陆离,丝毫没有头绪。
唐尧沉吟了半晌,忽然将面前茶盏里已经泛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此事便交给我。”
……
郑景林在回了郑国公府之后,养伤了得有十日。
这十日里,薛平阳日日去给郑景林送药端药。
郑景林大为感动,所谓的患难见真情,他被唐尧伤成了这样,之前的那些好兄弟一个个都明着笑话他是个废人了,可是只有薛平阳不把他的缺陷当回事,郑景林觉得自己当真是找到了个好兄弟。
更别说他从东宁侯府带回来的那个侍妾秋巧也温顺得紧,每次薛平阳将药带过来的时候,总是她亲自给他喂药。
郑景林渐渐转变了自己的心境,不再去管之前的那些狐朋狗友,把薛平阳当做了自己的真心朋友,对待秋巧也颇为上心。
但是就算是下定决定对自己身边这两个真心待他的人好些,这一过十日,身上的伤没见半点要好转的征兆,郑景林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
这天他的院里又传来了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薛平阳这时候正端着刚刚煎好的药来送给郑景林,听加了屋内的动静,他的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了眼碗中浑浊的汤汁,上前去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是秋巧,打开门之后,她接过来了药碗:“多谢薛公子。”
门开之后薛平阳唇边的笑意便敛去了,两道眉皱着,清俊的脸上带着担忧:“不知郑兄今日,身子可有好些?”
秋巧垂下头,眼神有些飘,她端着药碗,不住地用药勺子搅着碗内的药:“好些了。”
薛平阳闻言,皱起的眉头紧了又松:“如此便好。”
等到了秋巧关了门进去了,薛平阳又捉了个在院内洒扫的下人:“告诉我,你们家公子最近的身体状况如何?”
那下人老老实实回道:“公子一直在发火……似乎这次的药方子又没什么用。”
薛平阳挥了挥手:“知道了,多谢,去忙吧。”
等到他步出院子,听着屋内依旧大声的斥骂声响,唇边又带上了轻轻的笑意。
韶光三月正是好时候,苏老太太的六十寿辰如约而至。
老侯爷说是怕苏老太太在宴会上又表现出了什么疯态,在寿辰的前一夜找人给程祈宁递了句话,说是希望在宴会上的时候,程祈宁能陪在老太太的身边。
因而等到了第二日一早,程祈宁便早早去了方鹤居,坐在软塌上看着人伺候着老太太梳洗。
托着腮瞧着自个儿的祖母被小丫鬟们伺候着将头发工工整整地拢起,又戴上了一个遍地金颜色的眉勒,程祈宁忽然发觉自个儿的祖母若是好生收拾收拾,瞧上去并不是特别苍老。
祖母的头上虽然已经生出了华发,但是比起同龄的老人来讲,她已经算是头发黑的了,再加上面上的皱纹不深,不吵不闹的时候显得很是温婉和善。
等着小丫鬟们给苏老太太穿好了绣着蟠桃寿字的褃子,程祈宁跳下了软塌,笑眼盈盈地对祖母说道:“祝……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就算是现在在假扮小姑姑,程祈宁还是没办法叫自己的祖母一声“母亲”。
太别扭了。
苏老太太没有因为程祈宁话间的停顿而恼怒,笑颜吟吟地拉起了程祈宁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程祈宁今日的装束打扮:“真好看。”
程祈宁今日梳了两个花苞髻,又穿了件浅粉色的襦裙,上衫颜色要鲜亮一些,桃红色的,换做旁人穿起来怕是会显得有些俗气,偏偏程祈宁唇红齿白的,穿起来愈发显得小脸儿白皙,很是娇俏。
她那腰间依旧挂着那个金线的小鲤鱼形状的香囊,这个香囊不是唐尧第一次送她那个了,昨夜唐尧又拜托她二哥转交给了她一个新的。
程祈宁还能记得二哥送这个香囊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她二哥去华鹊医馆找过了,千金来求这香囊,还是没求到。
只能靠唐尧才能拿到让妹妹安眠的香囊,这个认知让程祈元很是恼火。
待会儿就要开宴了,苏老太太与程祈宁只是在方鹤居里简单地用了点早膳,便停住了筷子。
宴会上男女分席,程祈宁就坐在老太太下首的位置,看着来向祖母问礼祝福的人一点点多了起来,程祈宁就有些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只想找个小角落,随意吃些自己喜欢吃的玩意儿,然后再找哥哥们说说话,对于同人应酬这件事,实在是兴趣缺缺。
程祈宁对于应付旁人兴趣缺缺,可是早早来到了宴会上的那些人却早都注意到了苏老太太身边的小姑娘。
很多人都知道程子颐回京城的事,一些人还对程子颐现在的状态很是好奇,觉得他被流放到穷乡僻壤去了,必然会是郁郁不得志,当初的京城第一的美男子,现在恐怕早就没了当年的风采。
但是看见了程子颐的女儿,又觉得心里不平,先不说程子颐现在如何了,他这女儿如珠似玉的,瞧上去倒是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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