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雪原更加的寒冷,沉静中带着大自然的肃杀。大雪初霁的天空,如同深蓝色的丝绒幕布。漫天的繁星好像伸手可得,一轮圆月明晃晃地挂在被繁星点缀着的丝绒幕布上。
烈焰族的呼伦草原上显得空旷寂寥,王庭里人声稀少,连犬吠都没有一声儿。这里灯火黯淡,所有的毡房都严严实实地紧闭着,空荡荡的王庭里,没有一点人气儿。
而距离王庭五十里开外的小小山谷中,却是人声鼎沸。
因为驻守在这里的龙虎卫几乎倾巢而出,所以山谷外的牧民们自发地搬进了山谷里面,围着岳绮云的大帐,密密麻麻地扎起了帐篷。
此时,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人们在山谷中的空地上燃起了一个巨大的篝火。噼噼啪啪的木柴燃烧的声音,以及草原人和士兵的欢声笑语,和着牛羊安然的哞叫,汇成了一股温暖的洪流,把冬天的严寒赶出了山谷之外。
牧民们围坐在篝火前,有人忙着将收拾干净的整只黄羊架在火堆上炙烤,有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在人群中穿梭,让大家分享着各类烈焰族美食。
大灾之年死里逃生,让这些淳朴的人们分外珍稀得来不易的温暖。有了充裕的食物,大家的心情异常轻松。
一杯香醇的马奶酒下肚,天性喜欢唱歌的烈焰族牧民就开始了唱起了古老的长调。
因为大部分族人的迁徙,安定后的人们主要唱得都是庆贺乔迁的牧歌。
他们用烈焰族古老的语言唱着那悠扬的长调,岳绮云虽然听不太懂,但是这样的歌一般都字少腔长,高亢悠远。从那长长的曲调中,她也能听出来人们的欢喜和对大自然的崇拜。
岳绮云坐在篝火的最中央,一边听着那随着火苗盘旋直上天际的幽远长调,一边笑着对过来给她行礼的牧民们点头致意。
因为是在室外,罗兰生怕她落了风寒,拿出了好几张上好的皮子垫在她的身下,又给她穿上了厚厚的貂皮交领长袄。
此时的岳绮云,被自家的小丫头裹得如同一个大圆球,脑袋上还扣着一顶水獭皮做的,形状相似于烈焰族牧人惯常戴的三角小皮帽子。
她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烈焰族妇人,一边乐呵呵地吃着外表金黄酥脆,内里味美多汁的黄羊肉,一边轻啜着香浓温热的马奶酒,心中充满了简单的欢乐。
牧人们欢乐的歌声,冲淡了这一段时间以来遇到的烦心事,岳绮云的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安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塞曲
>> 乌兰趴在岳绮云的身边,昂着头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褐色的眼睛里仿佛有着淡淡的思念。
“乌兰,是不是在想小巴图?”岳绮云抚摸着乌兰雪白的毛发,轻声问道。明亮的火苗映照着她亮如星子的眸子,一双丹凤眼闪闪发光。
“我......”乌兰眨巴着眼睛,伤感地把大脑袋搭在爪子上,悠悠地叹息道:“我是在想雪山上,我的那些死去的同伴们。雪獒一族,也许除了我就没有幸存下来的了......”
岳绮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猛然醒悟到,原来乌兰也是有伙伴的。这样不得不离开原来的同伴,独自在陌生的环境中生存的滋味,那种离开亲人离开故土的孤独,那种从心底漫上来的无助感,她最是深有体会。
默默地将乌兰的头揽进怀里,她用自己的身体语言告诉乌兰:我们有了彼此,就不会再孤单了。
“大妃!”正伤感中,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小孩子摇摇晃晃地跑到了岳绮云的身边,刚要开口,却脚下一绊,胖嘟嘟的小身子就扑到了乌兰的身体上。
“小腾戈,你要说什么?”岳绮云把那孩子从乌兰身上抱了起来,把他横放在自己的腿上,揽着他结实点的小身子问道。
“大妃好......好!”孩子奶声奶气的道,他听着大家都在称赞大妃,也忙着跑过来凑趣。但让他苦恼的是,他只会单纯地重复几个字。
“腾戈,你这孩子,怎么去冲撞大妃?快过来,找阿妈来!”一个年轻的烈焰族妇人匆匆地跑了过来,轻声斥责着那个小孩子。
“小孩子而已,兰朵不用吓到他!”岳绮云抬头,笑看着妇人。
“大妃,您......”那妇人听到岳绮云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又惊又喜,原本伸出要抱孩子的手僵了僵,红扑扑的脸上带着最纯粹的笑。
“就让我抱会儿他,你看我们的小腾戈多结实,长大后一定也是个小男子汉呢!”岳绮云掂了掂小男孩的分量,笑容灿烂地道。
“哦,好好好!”见自己的儿子把头埋进了岳绮云的怀里,兰朵喜滋滋地点头。要知道,能够得到大妃的喜爱,以后腾戈就能在族人中备受重视,对这孩子也是一种帮助呢!
“大妃,唱......唱唱!”小腾戈腻在岳绮云的身上,用他有限的词汇说出了他的想法。
“你是让我唱歌给你听?”那可爱又纯真的小脸蹭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让岳绮云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母爱,她低头看着小腾戈黑葡萄般的眼睛,轻柔地问道。
“嗯嗯!”小家伙点头如捣蒜,眼睛更亮了些。
“唱歌啊......”岳绮云抱着小家伙,感受着自己身体里那个同自己血脉相连的小小一团,心忽然软得如一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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