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烈站在王帐门口,听着岳绮云温柔细致的低语声,忽然感觉炎炎的暑气渐渐褪去,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你就倔吧,看你瘦的只剩下这副骨头架子,还不肯让别人喂食,到生产的时候就有你罪受!”岳绮云一心一意都在母獒身上,并没有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长长的阴影。
她一边耐心地给母獒喂着羊乳,一边用人类的语言自言自语着。一缕金黄色的夕阳透过那阴影的缝隙落在她的脸庞上,将那张精致又英气的脸颊照成的透明的颜色。那长而密的睫毛,在夕阳中翕动着,如同蝴蝶的翅膀煽动在元烈的心头。
那细细浅浅的低语声,轻如羽毛般地搔着他的耳朵,元烈直勾勾地看着一边忙碌一边自语的女子,一向以坚强自诩的心,被一种又酸又甜的感觉充满。
可为什么,当她面对自己的时候,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冰冷而伤人?
回想起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除了大婚的那个夜晚,这个女人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她宁愿对着一头畜生温柔,也不将这温柔交付给自己!这个认知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于不觉间吃起了飞醋,怒火也一点点充满胸口。
门口异常的气场波动让原本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母獒突然警醒,它猛的抬起巨大的头,黑褐色的眼睛里闪着凶光,呲着一口尖利的牙齿,喉咙里乌鲁乌鲁地,对元烈发出低声的警告。
它全身涂抹着厚厚的膏药,随着激烈的动作,有些干燥结块的膏药被抖落了一地。
即使狼狈至此,这畜生眼睛里的凶悍有如实质般地吓退了元烈。
“喂,要么进来,要么出去,别站在门口刺激它!”岳绮云这才注意到门口发呆的元烈,不满地抱怨道:“忙活了一下午才弄好的药,看让你搅和的!”
母獒在岳绮云的安抚下,温顺地趴在地上,却依然用戒备的眼睛紧盯着元烈的一举一动。
“这是……什么?”元烈小心地走上前,蹲在岳绮云的身边,对上母獒桀骜的目光,着实地吃惊。“你从哪里弄来的?”
岳绮云忙着查看母獒的伤口,又从身边的药罐子里舀出药膏,继续敷到它光秃秃的皮毛上,沉默着不回答元烈的话。
“这畜生很危险,我还是觉得把它养在外面安全。”看着母獒又方又阔的大嘴,以及耷拉在嘴边的丑陋的皮肉,元烈一边小心地劝解,一边不露声色地拉开了岳绮云和母獒之间的距离。
“它怀孕了。”岳绮云看着母獒胀鼓鼓的肚子,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第三十章 发动
>> 燕北草原的牧民们世世代代遵守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伤害任何怀着小崽的母兽。
“可是……”元烈皱起了眉头,担忧地看着母獒锋利的牙齿和成人拳头大小的爪子,固执地命令道:“我这汗王大账,可不是给这畜生住的!来人——!”
元烈说着就站起身,扬声对账外的侍卫吩咐道:“把这畜生抬出去,交给赞巴家的小子给养着。”
“草原上的牛羊生病,都是赞巴家小子给治好的,有他给这畜生接生你就放心吧!”转而看着岳绮云怒目而视的脸,露着雪白的牙齿解释。
“罗兰!”岳绮云根本不看元烈的笑脸,只是起身挡在母獒的前面,沉声对侍立在身旁的罗兰吩咐道:“收拾东西,我们带着它搬到龙虎卫营地去!”
“是!”罗兰和剑兰脆生生地回答了一声,还就真的动手收拾岳绮云常用的物品去了。
“你非得跟我唱反调吗?”元烈微拧着浓眉,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是部族的大妃,守着一只频死的畜生算怎么回事?”
“它不是畜生,它是一只怀孕的母獒,它也不会死!”岳绮云如护崽的母兽,跟元烈杠上了。
“獒犬?”元烈惊疑不定的目光扫过母獒的尖牙厉爪,不赞同地道:“放眼整个草原,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獒,我看它这块头,倒像是一只猛兽。”
“它是雪獒!”岳绮云不由有些鄙视元烈,没见识真可悲,人们对于没见过的物种总是先抱着敌视的态度。
“雪獒?”元烈嗤笑,深深的眼窝里,湛蓝的眸子中轻蔑之色一闪而过。“那只是传说中的动物,我这土生土长的草原人都没见过,你一个刚到草原才几天的梁国人就认得了?”
“我不到十岁就跟父帅深入燕北草原,十二岁进出乌赤国十万大山,足迹早早就踏遍了梁国的山山水水,这天下我哪里没去过,怎么就认不得雪獒?”岳绮云反唇相讥:“我倒是想问问号称草原雄鹰的大汗,可曾飞出过燕国这片天?”
“岳绮云!”元烈把牙齿咬的咯嘣咯嘣直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从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被克伦部族的汗王杀害。元烈十岁之前是被大扎撒带着躲避仇家追杀,十岁以后就开始带着烈焰族人,为了抢回曾经被克伦人掠夺的土地,常年在荒凉的燕北拼杀。
他还真的从未走出过这茫茫草原。
“呜嗷……”母獒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而微弱的哀嚎,打断了两人的对峙,也把忙着收拾东西的小丫鬟吸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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