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光北的音色醇厚,再加上了十分的醉意,唱出来的词分外的恣意洒脱。
好像是为了抒发心中的郁气,他将这首《鹧鸪天》唱了一遍又一遍,岳绮云就在他的歌声里,喝了一壶又一壶酒。
“绮云,你知道吗?”唱罢了最后一遍,萧光北坐在了岳绮云的身边,桃花眼里醉意更深,“我曾经听你唱过一首歌,那是我从未听过的旋律,优美铿锵。就是你在篝火前的一首歌,让我的心从此失落在了燕北草原。”
岳绮云稍作回忆,就知道他所说的,是她曾经唱过的那曲《出塞曲》
“绮云,分离在即,你能不能再为我唱一遍那首歌,只为我一个人唱?”萧光北的眼底闪过一层水光,却是没等岳绮云开口就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请为我唱一曲出塞曲,用那早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听着萧光北磕磕绊绊地唱着自己曾经唱过的歌,岳绮云又想起了那个艰难的冬天,又想起了在生死线挣扎的自己,还有父亲在危机时候给自己的雪中送炭。
她再一次仰望星空,寻找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
“爹爹,娘亲!”岳绮云感觉到眼眶发酸,嘴里忍不住喃喃低语:“你们走了好久好久,知不知道在这滚滚红尘中,你们的女儿苦苦地思念着你们?”
第四百二十五章。回来
>> 转身又摸过来一壶酒,闷头喝了一大口,微醺的酒意中,岳绮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末的季节,父母和哥哥们一起送自己远嫁的场景。
依依江南岸,岸边的青青垂柳。长兄折了临江的柳枝放在她的手中,同她相仿的丹凤眼里尽是疼惜和不舍。
“小妹,早晚有一天,长兄会带着岳家军去那燕北,将你迎回家!”
第一次,长兄那一向温润的眉眼有戾气散出。
“依依,好好保重自己,好好的......”母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即将远行的小女儿,好似要把女儿的一颦一笑都印刻在心里。话说了一半,却是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次,父亲没有说一句话,但他一向挺拔的身姿却是有些佝偻,眉宇间笼罩的,是沉重的自责和愤怒。
她强忍着泪水,笑着跟每一个亲人作别,一袭大红嫁衣映衬着那笑容,看得所有岳家人心碎。
而今想起来,那一场离别就是永诀。自此之后,她所有的家人,都从这人世间消失,彻底离开了她。
“请为我唱一曲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萧光北已经是酩酊大醉,他瘫坐着,身体斜斜地依靠着山石边,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笑容温柔得如江南的春风。
“英雄骑马壮,骑马荣归故乡......”他高高举起酒囊,向嘴里倾倒着酒汁,却是大半都洒到了外面,淋了一头一脸。
美酒香醇,可是心却苦涩如黄连。
最苦莫过别离酒,不知道这一别,他们何时才会相见?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啊!”一颗冰凉的泪水从那潋滟的桃花眼角垂下,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冻成了冰珠。
“我,怎么哭了?”陷入黑甜乡前,萧光北摸着自己脸上的冰凉一片,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句。
第二天清晨,萧光北睁开眼睛,看见火焰站在自己面前,正用舌头舔着他的脸。
宿醉未醒,头痛欲裂。他揉着额头晃晃悠哟地站起来,却只见到一堆燃尽的篝火,还有空荡荡的山寨。
岳绮云,已经杳无踪迹。
“这个女人!”萧光北抱着火焰的脖子,将嗡嗡作响的脑袋靠在枣红马身上,神色灰暗地自语:“连个告别都没有,真够狠的!”
而此时,骑着照月驰骋在林海雪原的岳绮云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照月,再快些!”她揉了揉鼻头,连连催促着照月。
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天光放亮,立马收拾行装匆匆地踏上了回去燕北的路。至于那个犹自在火堆边酣睡的萧光北,岳绮云只是凝视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咴——!”照月一声欢快地长鸣,碗大的马蹄不断地落在积雪的冻土上,蹄声如狂风暴雨。
高远的天空上,海东青的鹰眼盯着下面翻过一座座山峰的白马,箭矢一样紧紧跟随。
归心似箭,她在这世上,除了润儿以外再无亲人。大病初愈的岳绮云纵马扬鞭地疾驰过一座座山峰,一人一马飞一般掠过松辽山脉。
冷硬的风,刀一般地吹过,她紧了紧氅衣的兜帽,雪白的狐裘为她阻挡了寒风的侵袭。
马不停蹄地连续疾驰,岳绮云却是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照月速度虽快,却是依然挂念着自己主人的身体,跑得异常平稳。
也许是雪莲的缘故,她并不觉得寒冷,坐在照月身上反而觉得分外地舒适,不自觉地,岳绮云微闭上了眼睛,将身体放松,跟着马蹄声,进入了一个浑然忘我的状态。
丹田中,一股热流缓缓流出,顺着督脉慢慢上升,于呼吸间,又缓缓地沿着任脉落回丹田。
岳绮云只觉得口鼻间萦绕着雪莲那清冽的冷香,齿舍间仿佛又有雪莲花瓣,一呼一吸间,那清冽的冷香也汇入到了经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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