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青凝听完后,满脸质疑地冷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有人在供给你们的灵水里,掺入了日神族的骨灰?就为了让你的三足金乌暴动?可这根本说不通,因为你们当时身处焚焰宗内,宗内的所有饮食都是由专人经手的。无缘无故的,谁会在你们的灵水里掺入日神族的骨灰?而且为什么单单只有你的金乌出了事,巫络的金乌却没事?”
“因为巫络的金乌当时不在他的识海里。”巫知崇看了邢青凝一眼,“当年你跟巫络说,他的识海里不许有别人的影子,于是巫络就把住在他识海里的三足金乌赶回了落日森林。我以为你是知道这些的。”
邢青凝伸手捂住了胸口,她只觉得心里像是针扎似地泛起了阵阵的疼痛。
巫知崇看着邢青凝,然后不为所动地继续往下说:“那位日神族的后裔还告诉我,一千六百年前,为了从日神族那里得到轮回转世的方法,小喜佛教曾经秘密抓捕过一批日神族的后裔。但当时的日神族已经无法再掌控太阳神火,所以小喜佛教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大部分的日神族后裔也得以安全离开。但事实上,还有几个日神族的后裔把命丢在了小喜佛教里。”
“所以,如果说现在有谁能拿得出日神族的骨灰,那这个人肯定是小喜佛教的佛修。非常凑巧的是,当年三足金乌暴动的时候,焚焰宗恰好邀请了一批小喜佛教的佛修,去宗内观摩炼器大典。”
“但我还是想不明白,小喜佛教的佛修为什么要在我们的灵水之中掺入日神族后裔的骨灰?他们为什么要让我的三足金乌暴动?”
“为了搞清楚这些事情,我和那位日神族的后裔告别之后,就改名混进了小喜佛教之中,开始探查当年事情的真相。直到前段日子,刑天焰火暴动,天梯短暂重现,巴彦再次对邢家下了手,我才弄清楚了这背后的原因。”
邢青凝用力地攥着胸口的衣服,低着头一言不发。
巫知崇垂下眼眸,慢慢地说出了他探听到的一切,“小喜佛教并不愿意天梯重塑,因为他们认为,天梯重塑了之后,四界将不复存在。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也不知道这个结论究竟是谁先提出来的。但我知道,为了不让天梯重塑,小喜佛教的佛修们可是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比如,唆使佛、灵、妖三界的修士围攻佛子。又比如,杀掉所有能掌控刑天焰火的修士,甚至为此而灭了保存着刑天焰火火种的邢家满门。”
心里最不好的预感成了真,邢青凝脸上的神色愈发痛苦了起来。
巫知崇就像是没看到邢青凝脸上的痛苦之色似的,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十五年前,我们即将炼成的那件破空法器,让小喜佛教的佛修们惊慌无比。他们担心我们真的能够凭此破碎虚空,传送神界,于是便暗地里在灵水里掺入了日神族后裔的骨灰,希望借由暴动的太阳神火,烧死我们三个。”
“但当时的太阳神火并没有对我和巫络造成伤害,只是烧掉了邢酋和刑天焰火之间的契约。这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事情。非主动攻击状态下的太阳神火,只会涤荡掉世间所有的污浊秽物,而不会伤害无辜。邢酋借了邢家的气运,才和刑天焰火签订了契约。太阳神火认为这种契约是不该存在的,所以才会烧掉了邢酋和刑天焰火之间的联系。”
“破空法器毁了,邢酋也无法再掌控刑天焰火,当年的事情也就这么被草草掩埋。但其实,为了永绝后患,当年的小喜佛教是准备灭掉你们邢家的满门的。只是后来,巴彦看上了你,再加上你们邢家再未出过一个能掌刑天焰火之人,小喜佛教当年才放了你们邢家一马。”
巫知崇停顿了片刻后,才再次开了口,“前段时间,刑天焰火再次暴动,天梯也随之短暂重现。巴彦这才痛下决心,决定彻底铲除邢家。如今的邢家,只剩下你、邢酋、和邢言三个人了。”
邢青凝呆坐在地板上,半晌没有说话。
巫知崇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回头告诉邢青凝:“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所有事情。当年,不是我和巫络对不起邢酋,而是你辜负了巫络。巫络才是我们这些人中,唯一无辜的那一个。你根本配不上他的喜欢。”
邢青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巫知崇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屋内的邢青凝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慢条斯理地打扮好了自己,然后抽出一根金色的发簪戴在了头上。
那是巫络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她一直都没有扔掉。她还记得,巫络送她发簪的时候,脸上带着的笑好看极了。
可她做了什么呢?
她把巫络骗了出来,然后用这根发簪捅穿了他的丹田,毁掉了他的金丹。
只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她以为他和巫知崇一起,毁了她的哥哥。
可实际上呢,毁了他们所有人的,是小喜佛教的巴彦。
而她,嫁给了巴彦。
邢青凝慢慢地笑了起来。她的人生,根本就是一场笑话。她毁了她最爱的人,又嫁给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巫知崇说得没错,她根本配不上巫络的喜欢。
邢青凝推门而出,对着外面的巴彦微微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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