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寒总算体会到当年白墨槿的心情。
两人虽交谈着,但是心弦一直未敢放松下来,仔细凝神听着屋内饭动静。
“哇——”终于,一阵清亮的哭声终于打破了春日里的寂静。两个人齐齐冲进内室,破门而入。
“不是让你们在外头等着吗?着急啥呀?”
此刻,白墨槿躺在床上,已经麻利地剪下了脐带,捧着一个身上有些许血迹的婴儿,将他的脐带打成结。婴儿不断地啼哭着,尖利的哭声是生命的颂歌。
慕云桢忽然笑了,她不常笑,但是她一旦笑了,必然是倾国倾城。就像是千万花朵次第绽开,莺歌燕舞。
“桢儿啊,你看到桌上那副药了吗?快帮我煎来……”
慕云桢很乖巧地拿起了桌上的药包,一路小跑进了厨房。
白墨槿终于露出了力竭的神情,斜倚在床上,轻轻喘着气。她的面色很苍白,额角上的丝丝缕缕头发全都被汗水打湿了。
慕云寒慢慢走过去,握紧了白墨槿的手,握的那样紧。
“谢谢你。”
白墨槿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嫣然一笑:“谢我做什么?不过是生个孩子,你若喜欢,多生几个便是。”
慕云寒抱起了刚出生的婴儿,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眉目温柔。婴儿咧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他似乎困了,渐渐不哭闹,眼睫微阖。
“我要谢你,并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慕云寒侧坐在床上,看着怀中婴儿渐渐睡去。
白墨槿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慕云寒眼眸深邃如夜幕:“因为,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会怎么样。”
白墨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就因为这个?”
“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不是很清楚人生……也许大多数人都这样,懵懵懂懂地走过了一辈子,却不去思考存在的意义。人到底因为什么而存在呢?我很小的时候,就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是为了尽力隐藏自己的锋芒,接受我母亲给我的一切安排,在沈凤曦的眼皮底下苟且偷安?是为了成为万人敬仰的剑神,处于武林之巅?或者……活着的意义,仅仅在于不曾死亡?”
“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哲学天赋。”白墨槿浅浅凝眉,眸中似有星光闪烁。
“我想,这片大陆上,没有多少人能真正参透‘活着的意义’,但是,自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似乎不同了。”
“也许是因为月魂引和阳魄刀的关系,不过那不重要。在那个雨夜,我第一次见到了你,心里有一种触动,似乎是心弦在瞬间被拨乱。我想,这就是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是我害怕你会觉得我唐突,我尽量正常地对待你,甚至刻意回避自己的感情。”
“那一日,你说你也喜欢我,我简直快要高兴疯了。这是我前十几年人生里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之前的生活,就像是平静无波的一潭死水,你的出现,似乎掀起了惊涛骇浪。也许,我的一生,就是从那一刻鲜活生动起来。”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些误会将我们分开。我很后悔当年所做的那件事情,即使幸运地,我们并不是血亲,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迟来的道歉。”
“你不用自责。”白墨槿终于出声打断了慕云寒的话。他平日里话不多,像今日这样发表长篇大论更是少之又少。“毕竟那样的事情,喝醉了谁也无法控制。”
婴儿似乎并没有被父母的交谈所影响,自顾自地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慕云寒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这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叫‘枫’,好不好?”
“嗯。”
这几年来,剑神一门所有人都发现了他们的剑神大人有很诡异而微妙的变化。
自从他的新娘半路逃婚(传言都是这样说的)之后,慕云寒就有一种一蹶不振的趋势。本来他就冷若冰山,沉默寡言,这几年尤其如此。他的脸冷到什么程度呢?传说在三伏的天气,离他稍微近一点儿都要打哆嗦。
然而事情在大概两年前转变了。慕云寒突然开始转性。他渐渐开始待人和蔼可亲,有时候还会露出笑容(虽然极少,但是足以让那些弟子们受宠若惊)。
传言是他的老婆突然回来找他了,二人重修旧好,琴瑟和鸣。(其实和真相也差不多)。
关于慕云寒的妻子白墨槿,也是议论颇多的。她是“江心秋月白”,曾经凭着一己之力追查并杀死了谋杀武林盟主周氏的凶手,曾经请来天镜族人证明自己非女魔头之传人,当然,还有许多话题是关于她的逃婚。
她为什么会逃婚呢?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这女人是谁呢?是当朝太后沈凤曦,那个威名赫赫的“无冕女皇”。就因为她对白墨槿说了一句话,白墨槿当时就惊慌失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沈凤曦对白墨槿说了什么呢?这个无人知晓,曾经被称为汶桑第一大难题。至今无人破解。
而白墨槿,依旧保持着医神一门一贯的作风,行踪飘渺,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出现在有绝症患者的地方,医治完毕之后又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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