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拉近以后,他身上那股蜡的味道越来越重了。左鹤忍不住在他的外袍上多打量了两眼。
似乎是感受到了左鹤的疑惑,医生主动做出了解释。
“蜡是一种很好的密封材料,在衣服上打蜡可以避免我在接触病人的时候被传染。”
“啊,到了。”
*
「大沿皮礼帽是当时医生的象征,就跟今天的厨师帽一样。而且宽沿还能避免医生在检查时和病患靠得太近。」
科普弹幕君及时上线。
「那个鸟嘴上面是开了气孔的。鸟喙的部分塞着香囊,他们用那个来隔绝有毒的空气以及异味。里面基本都是些香料和草药,更讲究一点的医生甚至会洒上香水。」
「感觉跟我们现在的防毒面具还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诶」
「对对对,尤其是那个眼睛上的一对玻璃片。就是配色和鸟嘴有点迷……」
看着弹幕里的讲解,左鹤忍不住打量了一眼正在检查的皮普斯先生。
对方正站在床边半米多的距离,用他手里的那一根小木棍代替双手在做检查。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黑色的大礼帽和那尖又长的鸟喙,也许是因为冶金技术的提高,那东西浑身线条感十足,顶端甚至还做出了鹰钩的部分,看起来艺术感十足。
「别说,这个鸟嘴面具其实挺好看的。现在好多游戏啊时尚面具啊什么的都会以这个作为参照物。」
「毕设有灵感了√」
「这套服饰是在16世纪由一位法国医生研发出来的,传到英国之后略微发生了一些变化。英法两国虽然互相看不对眼,但是在应对瘟疫这种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法兰西用户:「哼,就知道学我们。」
英格兰用户:「???」
眼看着两国人民就要吵起来了,系统直接一边赏了一个禁言,又披上马甲装无辜群众道:
「咦?不要吵架啦,人家想听科普嘤嘤嘤」
……
*
塞缪斯-皮普斯在瘟疫到来之前便是教堂里的一名医师,在此之前,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行医生涯。
在瘟疫到来之后,大批牧师纷纷逃亡乡下,出于对上帝的信仰和职业道德,他选择留了下来。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从一开始的惊慌到如今的麻木,他前前后后接手过很多病人,但却从未遇到过今天这样的病患家属——
如此处变不惊。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皮普斯之前也接手很多贵族家庭,在出诊的同时,也不得不被迫观赏了很多家庭伦理大戏。
那些衣着得体谈吐文雅的王公贵族们上一秒还在互相嘘寒问暖,确诊之后却又立马翻了脸,一个个都避若蛇蝎。
第一眼看到这个俊美少年的时候,他难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毕竟据他所知罗伦斯先生并不是一个顾家的人。
没想到这个叫佐伊的少年,不但没有一脸嫌恶地躲开,甚至还主动留了下来帮忙。
中途罗伦斯先生喊了好几次口渴,他居然一点也不避讳地上前递了水杯,态度十分自然。
“罗伦斯少爷似乎对我的工作很感兴趣?”他这么问着,用木棍挑起了罗伦斯先生的胳膊。
可以十分明显地看到在腋窝处明显多出了几处鸽蛋大小的凸起。尽管还没有发黑,但可以确定这的确是黑死病无疑。
左鹤正和弹幕中讨论着罗伦斯先生的病情,没有出声。
「仔细看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红色的印迹,这应该是腺鼠疫的症状。」
「俗称淋巴结炎。」
「俗称了我也听不懂……」
“脖子上有点红了。”左鹤突然出声提示道。
依旧在发烧中的罗伦斯先生哼唧了几声。不安地扭着脖子,皮普斯用木棍撇开了罗伦斯的头,果然看到脖子上面隐隐有了些发红的痕迹。
这时候他又开始意识模糊地嚷嚷着要喝水,左鹤大步走上前去将他扶起来,把水罐递到了他嘴边。
烧得神志不清的罗伦斯先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抱着水罐就开始倒。清水从两边漏出,很快就濡/湿了一大片。
「黑死病一开始症状便是发烧和口渴,然后慢慢地腹股沟和腋窝会变得肿胀。最后大小不一的肿块遍布全身——也就是刚会提到过的淋巴结炎。」
「等到伤口变黑了,也就离死亡不远了。」
“慢慢喝。还有。”左鹤一脸淡然地拍了拍老年人的背,拿起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水渍,行为自然地仿佛根本没看到他身上的肿块。
面具下,皮普斯医生皱起了眉头。
这回他是真的有点不太高兴了。
“我想,也许您需要回避一下——为了您的健康着想。”
左鹤眨了眨眼睛,拿着已经空掉的瓦罐站到一边,喝足水后的罗伦斯先生又重新躺了回去。
“放心吧。不会感染的。何况我已经陪了父亲一下午了,迟早都是要关隔离的。”
她要怎么跟对方解释,市长是由于生理生活的□□传染才引起了感染,身上既没有跳蚤一类的外部感染源,疾病也没有进化为肺鼠疫,暂时不会变身行走的感染源进行空气传染?
事实上,不仅仅是体质特殊的左鹤,即便是皮普斯先生现在脱下那套防护装备也不会被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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