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北听到他娘这番朴实又情深的话,心中不觉波澜起伏。
前世,他见多了那种自己不努力而把全部的希望和梦想都寄托在子女身上的家长,猛然听到这样的话,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心中有一处地方莫名地变软了,鼻子微微发酸。
张小北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他娘认真地说道:“娘,我本来没什么雄心大志,可你的话让我燃起了斗志。娘你放心,我一定要让你成为张家村最让人羡慕妒忌的人。”
说完,他便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
留下胡氏和张小草在那儿又哭又笑。
张小北回到房里时,王世虎和赵清河都在。他一问两人已经吃过饭了。但看气氛两人都不像前两天那么高兴,他知道肯定是因为今日考试的缘故。
果然,赵清河一脸沮丧地说道:“今日出的题目太偏了,我没有一点准备,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最后胡乱做了一篇。这次肯定是不行了。”
王世虎也苦着脸说道:“本来我还觉得我都写满了还不错,可是一听他说,才发现我理解偏了,根本是牛头不对马面。我也完了。我看我最大的能耐也就是考上童生了。”
张小北连忙安慰两人:“不只你们觉得题目偏,其他人也这样说。已经考过的就别想它了,打起精神来应付后面的两场才是正经。”
安慰归安慰,但两人的情绪哪有那么快好转。特别是赵清河,他本来就背负着沉重的家庭压力来考的,心中对这场考试寄予了太高的期待,一发现愿望可能落空,怎能不失望?
张小北看了看两人继续说道:“其实以咱们的年纪能一举考上童生也不错了。就算这次没考中,咱们或是抄书给人代写书信,或是给人当帐房先生,蛰伏努力个两年,再去考便是。都别灰心了。”
在张小北的耐心开解下,两人逐渐缓了过来。特别是王世虎恢复得最快,最后,张小北又去厨房要了三碗葱花鸡蛋面当夜宵,他发现一旦有了吃的,王世虎便立即变得生龙活虎了。
吃完夜宵,三人也无心睡觉,便开了场卧谈会。赵清河这晚也没走,跟王世虎挤一张床上。
第二天清晨,两人的脸上已经全然没了昨日的阴霾,三人有说有笑地往县衙去了。
临走时,张小北跟他娘说道:“娘,我这还得考两天呢,要不你跟大姐先回家吧,到明天下午让爹来接我一趟就行。”
张小北没有跟胡氏提及张小宝的事,一是现在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二是说了也只会徒增她的担心。
胡氏待张小北走后,去柜台把房钱先结了,又请潘掌柜这两天要好好照顾他们三个。
院试三天眨眼而过。考试结束后,张小北和潘家客栈里的其他学子们都像大病初愈一般,一个个精神萎靡,浑身酸疼。
“终于考完了!”
有人出了县衙就开始高呼。
“我要睡觉,睡个五天五夜。”
“我要吃饭,吃它个五大碗。”
……
张小北是既想吃又想睡。
他们一回到客栈,李小二就出来迎接他们,并告诉他们说,那个一直在客栈外面探听的消息人抓住了。
潘掌柜问他,那人十分狡猾,什么也不肯说。
张小北说道:“走,看看去。”
被抓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得贼眉鼠眼的,说话油腔滑调的,一看看就是个二混子。
张小北问了几句,发现这家伙口风还很严,一副“反正你们没有证据,能奈我何”的态度。
潘掌柜私下里跟张小北他们商量对策。
张小北对本朝的律法不是太熟,就问这种在人饭菜里下泻药的事怎么处置。
潘掌柜的说道:“这种事,以前也有发生过。还都是同窗,因为妒忌心强,又怕自己争不过人家,就想出这种下三滥的办法来。这种事一经发现,捅上去,重者也就是在牢里关上几天,打个几十板子,家里人再赔点钱就完事了。”
赵清河说道:“这种毁人前途的事怎么惩罚这么轻?这种败类,朝廷不是应该永不录用才对吗?”
潘掌柜的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以前听衙役说过,他们说这犯事的人年纪都不大,又是读书人,又没弄出人命来,也只能这样罚了。至于赵小相公说的朝廷永不录用啥的,我不大懂,但这都是考场舞弊才会这样吧。”
两人听罢都一起沉默了。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王世虎怎么说道:“清河,你说永不录用什么的,我看你是想多了,你也不想想那个高明礼和张小宝是什么货色,他们连第一关都考不过,还能指望他们考上秀才举人?”
赵清河一想也是,他怎么没想到这层呢。让他们继续考上,一直不停地失望也是个打击。
最终三人一致同意,把这个人送去见官。
潘掌柜的又说道:“那什么,你们三个听我一句,这事是在我店里发生的,就由我出面吧。潘某虽不才,但也认得几个人,这种事还是能办得好的。”
张小北想想也就明白了,凡是开客栈的开食肆的,少不了有人骚扰滋事,潘掌柜的肯定经常跟官差衙役打交道,这事交给他最好不过。况且,若由他们三个没成年的孩子出面也不好说,说不定还得把家人叫来。王家倒还好,赵家根本不行,他们家因为牵扯到张小宝在内,除了他娘外,肯定得有一番扯皮。干脆,他就当个甩手的掌柜,一切交由潘掌柜来处理算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昭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