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小北去了黑妮家,他在黑家后面的菜园里找到了正在干活的黑大富。
黑大富大约四十来岁,皮肤晒得黝黑,由于常年干活的缘故,身体显得十分健壮。而且他不怎么家说话,嘴唇总是紧紧抿着,目光犀利精明,让人不敢亲近。村子里的孩子看着他就躲,没几个喜欢跟他接近的。
张小北其实也不喜欢跟他说话,但为了黑妮的事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找他。
“大伯。”张小北站在菜园的栅栏外,叫了一声。
黑大富闻声,抬了抬头,声音平得像平板似的,“小秀才,你找我有事?”
张小北说道:“大伯,我有一件事跟你商量,我的同窗赵清河现在潘家食肆当帐房,他们那里在招工,我大姐去当厨子了。”
黑大富自然是听说过张小草的事情了。他阴阳怪调地说道:“不但你有本事,你大姐也不差啊,怪不得看不上土里刨食的庄稼人。”
张小北自然听得出黑大富话中的愤愤不平之事,他就假装没听懂,淡然说道:“黑伯,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两家都是土里刨食的庄稼人,有啥看上看不上的,要我说,真论挑剔的话,黑虎哥他们才是真挑呢,我听他说,他一定要找个好看的,不但要白嫩的,还要身段苗条,大伯伯想想,咱们乡下姑娘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还能白嫩到哪里去。”
黑大富一提到自家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还要娶好看的,依他看,能干活能吃苦守住家的才是好媳妇。偏偏他儿子还特别犟,爷俩正僵持着呢。
张小北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说道:“话是这么说,但这世上总还是有既好看又能干的姑娘家的。依黑虎哥那种人才和你们家这条件,要找到也不难。”
这话黑大富听得顺耳多了。
张小北也不想再跟黑大富扯大多,赶紧把被他打断的话题重新拉回来:“你瞧我,光顾着跟大伯闲聊了,忘了说正事了。潘家食肆正在招工,不但要招厨子还要抬后厨杂工,管吃管住,每月还有一百二十文的工钱,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们家的黑妮,她力气大,能干,人家潘掌柜肯定满意,还有一条,黑妮饭量大,食肆管吃岂不是也很划算?”
黑大富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模样,用犀利的眼神盯着张小北,反问道:“真有这么好的事?”
张小北点头,“当然是真的,赵清河是我好朋友,我姐都去,还能有假?”
但是黑大富心头还有有些疑问,张小北只得一步步打消他的疑问:“本来,这个差事我想让我二姐或是堂姐去,但是呢,赵清河说了,这工钱可不是白拿的,因为活挺重的,不但要洗碗洗锅,还要搬运菜肉,还能食肆里的潲水。一般人是干不来的,他们想要的是男工,但我想着我姐在那儿,有个男工也不方便,再加上黑妮力气大,也可以充当个男工用。”
黑大富这才打消了疑问,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家那个闺女没事老往张家跑,跟张小北也合得来,但他倒没往歪处想,很明显,人家张小北是个秀才,长得又俊俏,人家怎么看得上黑妮又那个又粗又笨的。
黑大富一边干活一边盘算着,他们家劳动力多,眼下田里的活不多,黑妮留在家也没啥大用,反倒每天还吃白饭,如果能送到潘家食肆里,人家管吃饭就能省下家里的粮食,每月一百二十文还能全落到他手里,这自然是好的。
黑大富慢吞吞地说道:“我倒是同意让黑妮去,不过有一个条件,这工钱每月得全部交到我手里。”
这本在张小北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大伯,你多少也得给黑妮留一点吧,虽然潘家管吃住,但她一个女孩子家总得买些日用品吧,手里没一分钱怎么行?而且黑妮去的是县里,不比咱们乡下,要是太寒酸了,会被人笑话的。”
黑大富才不管黑妮被不被人笑话,钱到他手才是最重要的。
黑大富不说话了,只是拿眼睛瞅着张小北。张小北假装被他的威严所屈服,只好说道:“好吧,黑伯,这是你们家的事,你说了算。那你就给我个准话,到底让不让黑妮去,你要不让我就再问问别人。”
黑大富生怕这个差事被别人抢去了,赶紧说道:“我刚才不就答应了吗?让她去。”他顿了顿,咬牙切齿地道:“罢了,我就看在你这个秀才公的面子上,每月给黑妮留十文钱零花。”
张小北:“……”原来他的面子还真挺大的,竟值十文钱。
他拱了拱手,道:“多谢黑伯给我这个薄面。那我就先走了。两天后我跟同窗一起去县学报到,到时黑妮跟我们一起去就行了。每月领工钱时,或是你去潘家食肆领,或是让赵清河捎来都行。”
黑大富道:“没事,到时我亲自去领。”
张小北走出黑家菜园时,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找到黑妮,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还悄悄地把他与赵清河私下里的商议结果也告诉了她,叫她千万别漏了口风。
“本来工钱是二百文,我告诉你爹是一百二十文,你爹答应每月给你留十文,这样你每月就能存下九十文,你可以带在身上,也可以存放在潘掌柜那里。记得千万别说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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