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擦黑时,胡氏才回家来。其他人也陆续到家。
张小北跑过去叫了声娘,一边问她累不累,一边去倒水。
胡氏先灌了一口温茶,然后才问张小北今儿一天都做了些什么。张小北拣几样说了,接着便把方才在二伯娘屋里的遭遇说给胡氏听。
胡氏也吓得够呛,一把把张小北搂在怀里说道:“天哪,吓死我了。你二伯娘最近不对劲,你以后少往她屋里跑。”
张小北担忧地说道:“我可以不往她屋里跑,可是小多妹妹怎么办?今天她的嗓子都哭哑了,二伯娘都不理会她。”
胡氏也是一脸愁绪:“那咋办呀,只能指望你奶能都多照看照看。”
张小草在旁边接道:“我奶管着一大家子,身边还有一个小宝,也够忙的,哪里有空照看小多?”
张小枝道:“娘依我看,这事就别指望奶了,小叶还能指望些。”
胡氏想了想说道:“也是,小叶年纪也不小,也能帮着照料妹妹了,我明儿个就跟你奶说说,让她给小叶少派些活,好方便照料小多。”
胡氏说到做到,第二天再去西院就将这事告诉了罗氏,罗氏忍不住又骂了二儿媳妇一顿,从那以后,她派给小叶的活果然少了许多。小叶也磕磕绊绊地学着照料妹妹,虽然她年纪不大,也不甚熟练,但好歹对妹妹还算尽心。但如此一来,大房一家对二房就更有微词了。眼下杜氏在坐月子,而且精神又不对劲,什么活也干不了,小叶的活又分派得少了,那家里的活都分摊到大房一家头上去了。江氏心里不满,嘴里就忍不住指桑骂槐的,骂杜氏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骂二房一家子吃闲饭。而杜氏本就精神不正常,自然也不会忍着江氏,她有时跟江氏对骂,有时又寻死觅活、歇斯底里。西院和东院就一墙之隔,那边一吵闹,他们这边听得清清楚楚。胡氏劝也不好劝,她家本来就跟大房不睦,去劝架反而会把自已也装里头。胡氏索性装聋作哑,故作不知情。
胡氏一是听得心烦,二是担心会吵着儿子,盖房搬家的心思就越发地强烈了。
为了能更快地攒钱,胡氏带着全家想尽办法赚钱。等到地里的麦子一种完,家里的活也忙得差不多时,胡氏就让张耀祖去县里打零工。张耀祖也没多说,便和村里的几个青壮年结伴去了县里。
胡氏在家领着两个女儿想尽办法挣钱,他们不但卖各种糕点,卖炸蚕豆,还生豆芽卖。不独如此,娘仨晚上回来还打络子。
张小北看娘和姐姐这么累,心里既感动又愧疚,他也生出过赚钱的心思,便思来想去,根本没有适合自己的点子。他人小气力小,而且还在读书,时间也不自由,又能做什么呢?抄书?不行,他才练字没多久,谁放心让他抄呀?代人写书信,也不行,总共才读这几天书,估计也没人肯找他。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好点子来,最后只能无奈地决定:还是好先好好念书吧,以后再为这个家做贡献。
张小北只能更加用功读书、练字。每天上课时用心听先生讲,不懂便问。该背书时背书,该练字时练字。
转眼间,九月过去了,十月到来。
在九月底的时候,花莲村和土地庙同时放假,这一天,高明礼到底还是带着一帮人去了树林找少年报仇雪恨,张小北当时不在场,他后来听王世虎说,双方打了一场很激烈的架,结果就是高明礼的腿被打折了。那个树林里的少年不知去向。高明礼的父母气愤之极,去找那少年算帐,谁知那人早已不知去向。后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张小北和王世虎跟这人有来往,便找两家的父母来要赔偿。
胡氏这才知道自家儿子被高明礼欺负的事,她还想找高家父母算帐呢。于是胡氏和王世虎的爹娘同仇敌忾,一起指责痛骂高家父母教子不当,纵容孩子。想要赔偿,没门!高家父母闹过几回,也没讨着便宜。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经过一个冬天的积攒,张小北家里终于有了四千多文钱。胡氏跟大家商量着,准备留下一部分给李先生送年礼,一小部分过年,剩下的就留着明年开春盖房用。
盖房的地儿也选好了,就在村南。这是张小北竭力争取来的,他说那地方风水好。
新年将至,胡氏便和王世虎的父母商量给李先生送年礼的事。他们想着李家一直没收束脩,等于是白教两人半年,他们这份年礼就相当于束脩,所以应该送得重些。
经两家商量后,决定送些实用的东西。
王世虎家送了五斗麦子,三斗小米,五斗高粱,五升豆子,肉十斤,鱼两条,再加上各式点心熟食。
张小北知道李夫人是南方人,喜欢吃大米。便说服爹娘把麦子拿出一大半换成白米。其他照旧,再加上十斤麻油,干肉五斤,鱼三条,点心五斤。
腊月二十三这天,天气晴冷,两家父母约好一起去李家送年礼。李夫人也分别给两家送了回礼,李先生也各送了两个学生一刀纸,一本书。送给王世虎的是一本前人的美食笔记《食异录》,送给张小北的是一本《对联集锦》,都是适合两人的实用书籍。
两人如获珍宝地捧回去。张小北觉得他这个年假有事干了,他要把这本书抄一遍,送王世虎一本手抄本。
第41章 新春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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