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家的三儿子单峻海没什么大出息,性子奸猾爱躲懒,因为是小儿子,加上嘴甜会说话,反而是三个儿子里最得老两口疼惜的,就连单老头嘴上总是责骂这个儿子,心里最偏的也是他。
作为得宠的小儿子,他的媳妇,蒋婆子自然也是千挑万选的。
苏湘的娘是蒋婆子的嫡亲堂妹蒋淑兰,早年因为家里贫寒,被卖去了大户人家当丫鬟,后来那户人家举家搬迁,遣散了一部分家仆,蒋婆子的堂妹幸运的就在那部分被遣散的丫鬟当中,拿着那些年攒下的月钱以及小姐夫人赏的布料首饰,高高兴兴回了乡,也没搭理那些当初把她卖了的家人,而是选择投靠蒋婆子这个向来和她要好,又已经出嫁的姐姐,在蒋婆子的操持下,嫁给了同村一个家境殷实的汉子。
这些年,两家的关系非但没疏远,反而越发紧密,平柳村谁人不知道蒋家这两姐妹最惹不得,一个泼一个狠,得罪了哪个,另一个都不会放过你。
两边既沾着亲,苏湘和单峻海又是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因此两边家长一合计,干脆就给这对小儿女定了亲。
因为这层关系,三个儿媳妇里,也数苏湘最贴老太太的心。
在怀上这胎前,苏湘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单福德,今年四岁,比二房的单福才还大一岁,按理有过一次生产的经验了,第二次生起来应该就方便了,可谁晓得好端端的在家也能早产,闹得家里人仰马翻。
“呸呸呸。”
听那刁钻婆子说人家小儿媳妇和未出世的孩子或许会不好,边上凑一块的老太太纷纷往边上吐口水,去晦气。
这样的话可是造口孽的,苏湘的亲娘和婆婆那都是什么性子,她要是真有三长两短了,这婆子的话被传到蒋家姐妹俩的耳朵里,小心嘴都被人撕喽。
乡里乡亲的,不帮忙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吧,走一块的婆子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佛话,然后加快了走路的步伐,将那个婆子远远甩开。
“哼,一个个惯会装模作样。”
婆子气的跺了跺脚,当初她眼红单家的好日子,一心想将自家闺女嫁给还没婚配的老三,结果前脚她才让人托口信试探,后脚单峻海就和苏湘定了亲,她那个闺女钻了牛角尖,愣是拖到了现在成了二十岁的老姑娘都没许人,婆子不觉得自己有错,而是将一切都怪罪在了单家和苏湘的头上。
现在苏湘早产,她恨不得对方直接一尸两命死在产床上,让蒋蕙兰看看,她给儿子挑的娇滴滴的儿媳妇是多么福薄的一个短命鬼。
这么想着,婆子眼珠子沽溜沽溜转了好些圈,挎着装满脏衣服的木盆子也不往河边去了,急匆匆跑回家。
忙碌的单家人可不知道村里还有这样坏心眼的人,看着苏湘生的越来越艰难,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湘儿啊,你加把劲,娘都看到孩子的头了。”
闺女生产那样的大事,住在同一个村子的蒋淑兰得到信儿就过来了,一到单家,也顾不上问闺女好端端的怎么就早产了,洗干净手,蒋淑兰就和产婆一块帮着苏湘接生起了孩子。
“娘,疼,疼死我了。”
苏湘身上汗淋淋的,头发湿哒哒黏在额头,整个人就如同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般。
因为一直憋气用力,她的脸早就涨成了猪肝色,红中泛着紫,哪里还有往日的白皙娇俏。
苏湘只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已经痛到麻木了,身上的力气也开始渐渐流失,可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让她不敢就这样昏睡过去,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然后再使劲。
“湘儿啊,你要是疼就捏着娘的手,咱们再使把劲儿,孩子就要出来了。”蒋淑兰生了五个儿子才得苏湘这一个闺女,哪能不疼爱她,此时看闺女痛苦的表情,她也跟着揪心。
“淑兰啊,热水来了。”
蒋婆子出去换热水去了,在她推开门的一瞬间,苏湘只觉得自己身上忽然又有了力气,使劲一用力,一股暖流从下身缓缓滑出。
“生了,生了!”
产婆也懵了,刚刚还生的那么艰难,怎么下一刻孩子就乖乖出来了。她赶紧用火烤过的剪子帮孩子剪了脐带,然后将孩子背面朝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哇——”
小小的粉皮猴子哭声倒是响亮,比一般足月的婴儿都不差,产婆一听就放心了,今天总算没把招牌给砸了。
“是个闺女。”
蒋婆子将面盆摆在一旁,赶紧上前几步。
炕上的外甥女除了脸色虚弱了些,精神头还是好的,她搓着手从产婆手里接过刚出生的小孙女,拿着干净的棉布帮奶娃娃擦了擦身,然后用早就准备好的襁褓裹好,凑到苏湘边上。
“这孩子看着就让人欢喜。”
这年头讲究多子多福,这里的子讲的是儿子,在乡下地方,女儿是最不值钱的,也就那些儿子多的人家,可能会对女儿稍微稀罕几分。
蒋婆子已经有了两个孙女,对孙女自然就不稀罕了,她盼着老三媳妇再给她生一个乖孙,在听产婆说三儿媳妇生的是个孙女后,心里就不由有些失望。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股失望在对上那张皱巴巴的粉皮脸时,刹那间消散一空,反而由心的让人有些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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