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容懂他,他这样刚正坚毅的男子,怎会允许一个女子反复因他而死?便是内疚,就足够令他不安。
“……沈千容。”他依是叫着她的名字,仿佛呢喃。
沈千容附和着应声,“嗯。”心下的不安和惶然却是无限扩散开来。
他一眨不眨的凝着她的眼睛,郑重承诺,“你助我两次得胜,我无以为报,日后刀山火海,我定然尽全力保你一世无忧。”
喉头的酸涩陡然涌了上来,沈千容竭力忍住泪水滂沱的汹涌,嘴角抽了抽,才扯起嘴角逞强,“谁要你的一世无忧?”说罢,就顾自甩手离去。
可她走着漫漫长路,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她知晓身后始终有人亦步亦趋的跟随,泪水便隐忍在眼眶里,始终倔强的不肯流落。
直至走出这一片荒芜,身后的人方才大步走来,拦腰将她抱起,而后如来时一般飞身越过一个个屋顶。
凄寒的月光下,她深埋进他的怀里,泪水顷刻浸湿他的衣衫。
叶阑青将她放进沈宅的院落内,随即不发一言离去。
沈千容孤零零的站在树下,陡然懂了师兄说过的话。他初时很有信心,后来没了。
那她呢?
她睡了一夜,第二天如往常一般,仿佛不曾受挫,也不曾被人推开十万八千里远。仅有一件事,她有些后知后觉,遂一面品着茶一面默默啧啧哼唧,“什么一世无忧?本小姐就该直接提要求,有能耐你一辈子不娶亲才算是报了恩,哼!”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道戏谑的嗓音陡地入了耳,沈千容一个激灵回过神,满眼惊异的瞧着眼前的男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没个人通报?”顿了顿,又是挥舞着手,晃着身子指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不满道,“扣月钱哪!扣你们月钱!”
柳之祁看她像个孩子似的赌气,不由得桃花眼微眯,笑得很是恣意。但他素来很有眼色,知她昨晚多半是同叶阑青聊得不大愉快,便不去戳她的伤口,免得被反击他应对不及。
“我跳墙进来的,”柳之祁解释道,遂又环顾四周,“千阳呢?他怎么留你一个人在家?”
沈千容这才收了绷直的腰身,软软的坐回椅子上,“他出去办事了。”
“什么事?”
“去皇宫探听些消息。”
“什么?”柳之祁瞪圆了眼睛瞧着她,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好好!我们先不说你一个人是否安全,皇宫那是什么地方,你怎么……”
“我当然安全了。”沈千容目光涣散的打断他的话,顾自懒懒道,“前两日应儿替我挨了太子妃一个巴掌。我拿不准她是真的好心,还是暂时要装作好人,但我一时间应不会有事了。”说着,猛地聚焦了目光看向他,“倒是你有什么事?订了婚期便赶紧筹备,你很闲么?”
柳之祁悄然咽了口水,他果然在她这讨不到什么好处。不过算了,看在她被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伤了一把的份上,他不予计较。遂敛了口气,凑到她身前,神色凝重道,“最新消息,皇上多半要给你赐婚了。”
沈千容立时坐直了身子,再没有一丝萎靡之气。
第25章 赐婚
却原来, 前日下朝, 几位大臣被留下议事。
龙椅上端坐的中年男子正是当今皇上, 他看来不过天命之人, 却已有年迈衰老之像。
他的身子略有些富态,却也看得出年轻时应是俊秀清雅之人。他喝过一盏茶, 喘了口气方才哑声道:“朕打算为千儿郡主赐婚, 诸位以为如何?”
赐婚?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年长些的老者率先上前一步发言:“启禀皇上, 犬子暨南由皇上任命为叶将军副将,收复三座城池,对郡主略有些了解。犬子道,郡主心思胆色均非寻常女子, 那些粮草足以三万将士用上一月有余,却只是被郡主随意的放在一个宅院的地宫里。微臣斗胆曾查过那院子过户给郡主的时间,已有三年。”
“然她还懂些巫蛊之术,这蛊毒……”那老者摇摇头,“据说已失传多年,微臣以为,寻常男子怕是驾驭不了郡主这般人才。”
这明明是要赞誉,话里话外均是不待见。其余的人听闻, 也都附和着, 不过换了几个说辞,表述的却都是“给一个郡主的名号已是不得了,怎能再由皇上赐婚?”这么一个意思。
皇上大抵就是此意, 他表一番善意,再听一段劝说。
“依你的意思,皇上并非真要给我赐婚?”沈千容微蹙着额头看着他。
“我听刘暨南转述,大约就是如此。”
“那你慌里慌张的告诉我要为我赐婚作甚?”沈千容冷冷的白他一眼,遂又懒懒的跌回椅子上。
“这是刘尚书揣测圣意,却不是我的看法。”
柳之祁倒是难得认真,沈千容瞥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看的?”
柳之祁立时站起身,“啪”的一声合了折扇,负手在屋内行走,一面拎着教书先生的气场缓缓道来。
“在我看来,刘尚书说那些话,不过是因为他不了解你,即便是刘暨南对你颇有赞誉,在他看来,你也是个红颜祸水莫招惹的类型。他瞧不上你,同皇上说话的时候,虽是带着尊称,心里仍是鄙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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