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儿这才抬了头,看了一圈屋内众人,徐徐道:“奴婢不懂兵事,但来时公子曾嘱咐我,有些话必然要带到。”
“什么话?”叶阑青猛地望来,他知道,必然是沈千容的嘱托,只是屋内人多,才转了口不便直言。遂忙转身看向一侧的众人,“你们且先出去。”
“是!”那些人领命离开,应儿这才缓缓道:“公子说,对战北境云霄,不论是强势对敌还是智取,你们都没有胜的把握。”
“这是何意?”柳之祁拧眉看着她,“难不成要我们……”他正说着,叶阑青摆摆手,他立时住了嘴。
“你继续!”叶阑青直直的盯着应儿。她此话不假,但应有后话才是。
果然,应儿这才眉眼微垂徐徐道:“公子说,既然你们没有胜的把握,那便败了好了。又何必这般损兵折将,搅扰得边关百姓流离不安。公子还说,您为君为民,当知,民仍在君前。”
“你这是要我们降?”柳之祁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应儿姑娘,你坦白说,这到底是沈千容的意思,还是南国太子的意思?”
“自是小姐和公子的意思。”
柳之祁当知此事不可行,一转眼却望见叶阑青紧锁着眉,末了,竟是赞许的看了一眼应儿:“这倒真是个法子。”
柳之祁在一旁无奈的叹口气:“叶阑青,我知道沈千容不同于旁人,但这种事……怎可以这般处理?”他们出战至今,已折损了几千将士,这时投降,岂非涨了敌方的士气,寒了我军将士的心?
哪料,叶阑青这端却是已然冲应儿躬了躬身:“多谢!”
柳之祁顿时不想说话了,直至叶阑青重新招了一众副将安排好余下的事,所有人才长舒了口气。
是夜。
叶阑青难得一夜好梦。梦境里的女子翘着腿坐在他的床前,单手托腮,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什么。
他看不真切她的脸,但心里知道,是她。他拼力想要抬手摸摸她,却怎样都用不上力气。
“千儿……”他极艰难地张了张嘴。
那女子似是终于凝望过来,手里的物什也才显露于人前。可他依是看不清晰,只觉得那似是一个碧绿的东西。
她似是笑了,偏又不说话。他真的很想抬手摸摸她,后来却是那女子牵引了他的手指,抚向她的脸颊。
指尖是微凉的触感,梦境里的一切都那般不真切。他看不清她,却又偏偏知晓她应是笑着的,像记忆深处那般风华恣意的笑容。
后来,她垂下头歪在他的怀里。他方才沉重的闭上眼,在梦境里心满意足的陷入睡眠。
直待叶阑青真正在营帐内醒来,手里紧握的却是临睡前一直细细摩挲的碧绿发簪。他怅然若失的端坐在床头,自打得知沈千容被刺的消息后,他时常梦到她,梦境里,总是她一步步后撤,最后满身鲜血的坠落。
这是头一次的美梦,可是梦醒后,心口却是愈发难受。
如梦境是另一个世界,他宁愿长睡不醒。叶阑青闭上双眼,开始厌倦天明。
清晨。应儿前来告辞。
一时间,不止叶阑青,便是柳之祁也慌了手脚。她这般来去匆匆,便只是为了这一条计策。那沈千容的下落又当如何?
“应儿姑娘……”叶阑青双手握拳,微微垂首,姿态极是恭敬道:“可否请教沈小姐现在何处?”
应儿亦是一怔,倒也没有拒绝,微微一笑道:“在与南国的一处边界,有一片竹林,小姐在竹林深处。她说,如若有缘,自会得见。”
叶阑青微微垂眼,敛下眸中汹涌万千。他自怀中拿出那根碧绿的簪子,递到应儿手中,缓缓道:“这是先前皇上赏赐,其余的我都留给了兵士,只留下了这个。我想……”他深吸一口气,才又道,“她应该喜欢吧,还请代为转交。”
应儿伸出手,拇指下意识放在中指上,瞬息间又是错开,接过了那根玉簪,道了声“好!”
叶阑青同柳之祁一同目送她上了马车离去。直至那马车完全消失在眼前,柳之祁方才不解的低声哼唧着:“我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叶阑青此时只想尽快结束了战事,无心理会他,转身便要走,手腕突地被人抓住。一回头,正望见柳之祁满眼纠结,他深吸了口气,不确信道:“你就没发觉吗?”
“什么?”
柳之祁拧眉:“如是沈千容的意思,那便该千阳来。来的,怎是应儿?”他转身看向方才应儿离去的方向,愈发难以置信道,“你说,那个应儿……会不会是沈千容易容来的?”
应儿虽是只呆了一夜,但有一件事分明不同寻常。叶阑青身在其中看不真切,他却是看得清晰。
柳之祁对于先前的应儿虽是不大了解,但也晓得,她的身份被揭露后,一身的武功便也不曾隐瞒。
然而这一次,她的气息委实过分微弱。若说为了隐藏身手,特意吊着那口气,委实没有必要。唯一的可能,便是她不是她。
“你说什么?”叶阑青无比震惊的盯着他,“再说一遍!”
柳之祁的底气顿时弱了些,但仍是勉力解释道:“是……是昨晚有士兵看到她从你的房间里出来,所以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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