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容听他所言,脸色不由得黯淡了几分,好一会儿方才揪着他的衣角, 闷闷道:“我身子大伤,只怕这几年都不易有孕。”她当时能够保住性命,已是十分艰难。
叶阑青不由得被她逗笑:“你这脑筋究竟是怎么转的?我不过提上一提,你便想到了那么远的时候。”说罢,瞧见沈千容满眼委屈的凝着他,立时正色道:“千儿,我还不曾铺锦十里迎你进门,怎能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你还记得?”她一眨不眨的凝着他,眼里是泪,唇边是笑。
叶阑青垂了垂下巴,面色极是郑重:“永生不忘。”
沈千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只盼着时日流转能慢些,然她到底是身子不济,终是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天蒙蒙亮时,方才醒来。
她一睁眼瞧见眼前之人,立时揉了几次眼睛,方才蹦跳着站起身:“真的是你?”她眼底的欢喜满满的都要溢出来。
叶阑青一夜姿势未动,身子略有些僵硬,但沈千容这般欢喜,他愈发是竭力忍着,不让她瞧出分毫。于是,当下便也是利落的站起身,笑着看向她:“不是做梦。”
沈千容欢喜的要原地转圈,然她一转身,脑子就有些发蒙,幸好叶阑青及时接住了她,她方才晕晕道:“想来,是我需要喝药了。叶阑青,让千阳送我回去,你不要走啊!”
“好!”叶阑青应允她,“我不走。”
沈千容再醒来时,已是在竹林深处自己的竹屋内。应儿候在一旁,脸色不大好。
“发生何事了?”沈千容顾自坐起身下床,应儿便自一侧的架子上拿了外衣递到她手上。
沈千容穿好了衣裳,应儿才道:“太子殿下已经被带到这里了。”在这竹林内,一贯是称呼师兄为公子。那这声“太子殿下”便是长安哥哥了。
“那便带他来……”沈千容随口应着,转而又是陡地住了嘴,眸色惶然的看向应儿,“师父见过他了?”
“是!”应儿垂首,“太子现下便在您师父那里。”
沈千容深吸一口气,冲应儿道:“随我过去吧!”她许久不曾回来,略有些拿不准师父对长安哥哥的态度。
应儿却是一动不动,沈千容侧身看向她,她方才嗫嚅道:“林主命人带太子去了山洞。”
沈千容神色一紧:“那便我自己去吧,你在这里候着。”
“小姐!”应儿忙跟上她,“我还是同你一起吧,如有什么意外,我也能帮上一二。”
“好。”沈千容应了声,看应儿的情形,师父似是极为恼怒。原本她也是不悦,长安哥哥竟不肯来见母亲一面。但师父的恼怒同她的不悦,却是全然不同。
果然,她同应儿方才走至山洞,还未及进去,就已然听见师父挥舞长鞭的声响。那鞭子挥打在人身上,一鞭就足以让人皮开肉绽。师父上一次拿它鞭笞于人,还是师兄幼时,拿来督促师兄练武所用。
沈千容慌忙跑进去,一眼便望见长安哥哥佝偻着背跪在母亲的冰床前,后背的血痕森然入骨。
“师父!”她慌忙在长安哥哥身侧站住,“您再这么打下去,哥哥他就没命了。”
沈婉婉陡地望来,却是凝着地上跪着几乎奄奄一息的男子,目光如冷冽的刀刃一般打在他的身上:“这便是那个老皇帝养的儿子,和他老子一样,冷血无情!”
“师父……”沈千容眼见得她又要扬手,慌忙走过去,紧握住她的长鞭。“您不是说,当年母亲为了生下哥哥受了极大地罪么?您就这般打死了哥哥,母亲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沈婉婉扬起的手臂这才缓缓垂下,然她凝着长安哥哥的眼眸,仍是满满的杀意。
沈千容刚松了一口气,这时便有一位师父身侧的侍女进来禀报:“林主,那女子即将临盆,您看可是请了稳婆进来?”
众人皆是惊异的望过去,沈千容将要开口,哪料师父已然冷冷一笑,狠厉道:“请什么稳婆?她的儿子我杀不得,不能找人去陪她,正好叫了她的儿媳前去,也是一样的。”
沈千容心下一颤,慌忙扯住她的袖子,急急道:“师父,那不知是母亲的儿媳啊,还有母亲的孙儿,母亲怎舍得呢?”
沈婉婉挥掉她的手,转眼看向她时目光略柔和了些,但仍是不可违拗的冷冽:“千儿,时也命也,那一对母子能活下来哪个,便是他们的命了。”说着,又是睨向一侧的应儿,冷声下令道,“还不快带你们小姐回去,记住!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前,不许你们小姐离开房间半步!否则,自有你们公子替她承担责罚。”
“是!”应儿忙不迭的应下,不容沈千容有半分迟疑,便将她请出了山洞。
只是师父的声音仍在身后响彻,如暗夜里的鬼魅一般,令人惊惧。
她紧紧地捏住那个还有一丝气息男子的下巴:“你不是说,你的记忆从未有过她,因而这感情弱的很吗?方才千儿说得很好,当日你母亲为了生下你,受尽折磨。这时,你便也眼睁睁的看着你心爱的女子生死不能吧!”
沈千容回去后,在屋内不停的徘徊,她本是要救下长安哥哥,反倒害了他,也害了江南絮腹中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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