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终于吞吞吐吐为自己解释道:“我也是为了我的夫君考虑,我想着,他同你的母亲……总归是没什么情分在。所以……”
“所以,也不差这一番拜祭?”
“……嗯。”江南絮垂着头,低低应声。
沈千容微微叹了口气:“那我若是带走你的女儿,一日也不让你见。过个数十年,她也不曾听过你的名字,你便不爱她了吗?”
江南絮猛地抬起头,满眼惊恐的看着她,末了,才是满心愧疚道:“是我错了,是我太自私。可是……”她凝着沈千容,竭力恳求,“这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不要为难他了?他不是你的亲哥哥吗?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了?”
沈千容睨她一眼:“你应当知道,我不过是这林中的一个小姐,一切自有师父做主。至于哥哥,我尽力而为,你且先回去吧!”说罢,已是给进来的应儿一个眼色,命她着人送江南絮回去。
入了夜。
沈千容想着又能去见叶阑青,精神愈发抖擞。立时叫了应儿,令她与千阳说,三更天准时在门外候着。
这一夜的月亮,比着前日更圆些。
她迎着余光在斑驳叶子间落下的影子间缓缓前进,昨夜她过于兴奋,未曾仔细辨认这阵法的诡异,因而这一夜只得再次让千阳带路。只是可惜了千阳,等到师兄回来,必是一顿好生责罚。
那个白色的身影站在月下,正悄然等候着。
她细碎的步子,终于按捺不住,向着他飞奔而去。落在身后的千阳,自是顷刻隐了身形,不见了踪影。
叶阑青稳稳地迎她入怀:“你好像很累。”他听着她的喘息声,似乎不止因了步伐的急促,更多的好似是心内郁结,气息不稳所致。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有一些吧!我虽说不大关心百姓疾苦,可是亲近之人的事,又总要人头疼。”说着,还特意伸出一只手作势拍打着脑袋。
他抬手轻柔她紧蹙的眉,疼惜道:“这是你的家事,我不便多说什么。但是千儿,你记得,总还有我。如你累了,我们可去这世上的任何一处,做一对寻常夫妻。”太子被带入这片竹林,他也算亲眼目睹。加之长安城中已然探查清楚的事,也不难猜出其中纠葛。
“好!”沈千容闭上眼,心满意足的窝在他的怀里。
叶阑青拥着她在竹子前坐下,他靠着竹子,沈千容靠着他。
她沉默片刻,终是揪着他的衣角低声咕哝:“若是这里有一张床就好了。”
“嗯?”叶阑青下意识应声。
“我躺在你的怀里,虽然很开心,可……你太瘦了些,身上的肉又是紧实,因而并不十分舒适。”沈千容闭着眼咕哝,嗓音软软糯糯的,言辞间便有些撒娇的意味。
叶阑青紧抿着唇,笑意怎么都绷不住,终是别过眼,忍俊不禁道:“那我吃胖些?”
“那要吃成小猪吗?”她不由得睁开眼,还特意双手放在耳边挥舞着,一面又是扁着嘴学着猪叫的模样,“咕噜咕噜……”
叶阑青凝着她粉嫩的唇瓣,不自觉咽了口水,喉头滚动。
沈千容尚未察觉,只憧憬着未来的日子缓缓道:“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像寻常夫妻一般生活,我们做什么好呢?”总要有生活来源,她先前不能下床时,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她貌似并没有什么独自生存的技能。
这些年,师父和师兄将她照顾的极好,她所习得的也不过巫蛊之术而已。
叶阑青握着她的手,倒真是正经思索了片刻:“开一间客栈如何?或者,办一个私塾,再不济,我们耕地也好。”
沈千容揪着他的袖子把玩着,略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叶阑青轻笑:“你需要会什么?”
“给你做饭啊!”
叶阑青怔了怔:“这我倒是不曾想过。”他亦是从未下厨,不论在将军府还是行军打仗,都有人备好的饭食,他从未思虑过此事。
沈千容靠在他胸前,思虑着往后的生活,竟是渐渐有了精神,好一会儿方才极是正经道:“不如,我们开间客栈好了。”
“嗯?”
“到时找个厨子,再找两个杂役,我们便算是既有了住处,又有人给做饭,岂不美哉?”
叶阑青的眸子亦是愈发亮起:“确然是很好。”
“你说……”沈千容凝着月色下的竹林,“我们在哪里盘下一个客栈好呢?”
“你喜欢哪里?”叶阑青宠溺的看着她,眸色是素未有过的柔和温暖。
“南国以南。”
“为何?”他轻声问。
“因为南方的山水才是真的山水啊,泼墨晕染,不似北方,天色惯常是苍白。”
叶阑青握着她的手,突然轻叹道:“我还以为,你喜欢长安。”
“那是因为长安有你啊!”沈千容脱口而出,说罢又觉得脸颊滚烫,遂欲垂下头,然而惯常又是骄傲的模样,消化了一会儿便又是仰起头,微笑道,“此刻你已不在长安,我自是要寻了我喜欢的去处。”顿了顿,又是问他,“你呢?你喜欢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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