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容深吸一口气,兴许这几日被灌了不少珍稀汤药,身子大补,这会儿醒来精神感觉愈发好了起来,遂沉声道:“那便代我去将皇上请来,我有要事找他。”
然她话音方才落地,立时有人推开了殿门,而后走来一位身形颀长的男子,他一身的贵气凛然,浓眉飞扬,仿佛是天生的王者。
“你找朕何事?”
小宫女自认多说了几句话,瞧见皇上摆手,慌忙悄无声息的退下,殿内便只余了他们二人。
“倒不如皇上先说,此刻前来所为何事?”她缓缓站起身,向着他一步步走去,姿态端的是清冷镇定。
楚云苍倒是不曾惊异她的反应,只是看她似乎恢复了最初相识时的状态,不由得扬了唇,眸间似有赞赏道:“今日他们大婚,朕自是来请你一同观礼。”
“请我?”沈千容不可自已的冷哼出声,“皇上不怕我搅了他们的好事么?”
楚云苍无谓的笑笑,这几日许多事都已然尘埃落定,他自然有心思看着沈千容如跳梁小丑一般,或是着急,或是绝望,甚或是出手做些打破他计划的事。
“我倒是怕你不出手。”
“你这是何意?”沈千容凝着楚云苍那双玩味的眸子,心下不由多生了几分警醒。皇上观礼长公主的婚礼本是无可厚非,但主动带了她这样身份的女子前去,若说没猫腻,才是不正常。
楚云苍难得松下了一身的狠厉,颇有些柳之祁模样的轻佻,他坐在椅子上,悠悠然的看着她,缓缓开口道:“朕记得你很懂得拿捏旁人的弱点,那你可知道叶阑青的弱点是什么?多不幸,不是你。是他们叶家上下几十条人命。”
“你出身江湖,自是不在意这些。但叶将军不同,他为人正直忠义,若要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因为他枉死,他做不到。”
沈千容听着他一字一句,如尖锐的匕首刺在心窝,疼痛的要人恨不得顷刻死去。
楚云苍看着她的面色愈发难看,心下却是升起莫大的成就感来,继续徐徐道:“当然,在世人眼里,你委实是无辜可怜。当年少将军一战扬名,倾慕他的不知多少千金小姐。只是他素不与人来往,才不曾招惹了是非。而长公主不过是最有权势的那个。若雅她……终究还是抢了你的所爱。”
“你卑鄙!”沈千容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终是没有好脸色对待他。
楚云苍笑得愈发自得:“所以,带你前去又如何?不过让你死了心,安心待在朕的皇宫里。”
“你困住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要南国。”说着,又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朕倒是好奇,你可曾后悔过,扶了朕上位?如是先太子,他可是做不出这种事。”
沈千容别过眼,深吸一口气,忽而好整以暇的看向他:“皇上可知道,当初那老头困住我不让我出这偏殿一步,我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够在那御花园转一转的么?”
楚云苍倒是不意外她称呼父皇为“那老头”,只是不解的看着她,遂又扬眉道:“朕是不知,但朕知道,正是那一转,你险些丢了性命。”
“呵!”沈千容轻哼,踱步到他面前,一字一句缓缓道:“我摔了整个偏殿的东西,价值连城,老皇帝不舍得了,遂放我出门见见阳光。”
楚云苍不以为意的挑眉:“所以,你要开始摔了?”
“是!”沈千容咬牙。
她的心内的抑郁烦闷急需发泄,否则迟早要憋坏了她。
“随意!”楚云苍摊开手,并不曾觉得这也算是事,更不曾觉得,这是父皇当初放她出门的原因。
然他看过了接下来的一幕幕,方才懂了父皇的心思。
所见之物,凡是能够被她搬动的,皆是无从幸免。不过一刻工夫,偏殿内便是满地狼藉。她的神色也从最开始清冷镇定,愈发张狂无忌。眼底的腥红之色愈发难以忍耐,最后化作豆大的泪滴滚落。
然她的哭泣还不似寻常闺阁小姐那般,隐忍的让人疼惜的模样。她后来,索性放开了姿态,完全做回了那个最本真的沈千容。她将能够触及的东西全部摔得粉碎,附和着的是嚎啕大哭。
楚云苍在此之前,还不曾知道一个女子哭起来竟可以这般声嘶力竭,听的人耳膜发痛。
然而不知为何,大抵是从未见过这般情景,亦或是当真她哭泣的太痛,连带着他听着,都有些生了怜悯之心。或许,是血脉至亲的缘故。
楚云苍终于忍无可忍提步就要离开时,沈千容突然闪身到他眼前,一手抹了满脸的泪痕,也不管有没有抹干净,就扬着下颌冲着他道:“本小姐发泄完了,现在找人来为我梳妆吧!”说着,凝着他震惊的神情,又是补充道:“多找些人,我怕这一地狼藉他们忙不过来。”
楚云苍漠然咽了咽口水,轻咳一声,方才叫了许多人进来。而后,一人落座在还算干净的地界。
然他不过愣神的工夫,进来的宫女太监,突然都一个个倒在地上。
楚云苍慌忙起身,后撤了好几步,方才警惕的看着她:“沈千容,你做了什么?”
沈千容抚掌而笑,目光掠过十指绑着的纱布,指腹的伤口极深,先前换药的时候,她便见着了,因而楚云苍放在那般放心的出现在她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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