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菲没有加入身边人的讨论,她旁若无人的坐在原地专心写作业,但如果有人仔细看她的作业本就会发现,她非但一个字都没写,颤抖的笔尖已经将纸张划得斑斑点点……
“哎!庄易过来了!我们去问问他。”有好事者看到一个身影从教室外经过,忙叫他进来。
有不认识他的人小声问道,“庄易是谁?”
身旁人压低了声,“和陈佩一个班的,之前还追了她几个月呢。”
庄易走进教室,赫然就是之前在晚自习讲夜话的少年。
叫他进来的人之前和庄易同属校篮球队,有充分的革命友谊,他见庄易丧着脸进门,用力拍拍他的肩,“兄弟,别难过了,你们这也是有缘无份。”
“没事,我就是觉得……哎,那天晚上,或许不应该跟她说关于三号教学楼的故事。”庄易似有若无地扫过头也不抬的姚菲一眼,继续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冤魂找替身。”
姚菲手中的笔一软,她慌忙掩饰地拿起修正液。
“啊哈哈。”身边人大笑着,“庄易你这是讲鬼故事讲上瘾了?”
庄易打了个手势,幽幽地悄声道,“你们都不知道女生宿舍那边传来的消息吗?”
“怎么了?”
“在陈佩走的那天晚上,她们那一排寝室的走廊上,有个女声哭着重复地说‘你们都不帮帮我’,还带着抽泣声,要知道宿舍都是木门,隔音效果很差……当时有几个人听到声音不敢出去,结果后半夜,不知道陈佩为什么就一个人出去了,然后就死在了洗浴室旁的走廊上……”
“吓!好可怕。”
“真的假的……”
这种发生在身边人身上的夜话最渗人,庄易描述时神情和语气很生动,令人有身临其境之感,让周围的人中就算是男孩,也觉得毛骨悚然……
姚菲颤抖着将头深深往下埋,长吸一口气,握紧拳努力平复心情。
没有人能懂得她的恐惧……
身旁笑闹声依旧,“我说你还有闲心说鬼故事,看来我也不用想法设法地安慰你了。”
“没人规定伤心时不能夜谈吧,再说我这个是真实消息,谁有闲情编鬼故事……”
庄易待了不到半小时就走了,姚菲在这段时间有如被端上砧板的鱼,恐惧而煎熬。
她也是外地寄宿生,但与陈佩不同,她的家境不太好,校园内便宜的食宿也令她不可能选择离开。
那件事……
是那件事被发现了吗?
姚菲紧紧捏着手中的作业本,陈佩死了,要不要,要不要再去联系其他人……
其实,会不会是她想得太多?
陈佩性格那么横,当初被她欺负教训的人那么多,犯到谁身上,谁也说不清。
应该是那个庄易,故意在吓人吧。
对的,就是这样,她只是在自己吓唬自己。
直到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庄易的声音依然不时在脑中回荡。
——在陈佩走的那天晚上,她们那一排寝室的走廊上,有个女声哭着重复地说‘你们都不帮帮我’……
“你们都不帮帮我!”
“救救我啊,为什么都不帮帮我!”
庄易的声音突然与脑中另外一个永生难忘的哭泣女音重合!
姚菲煞白了脸,在心中大声地辩解,‘不,不是我先动手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想的啊,都是陈佩逼我的,我没有办法啊……你不要回来找我!’
“姚菲,你今天是怎么了?”舍友关心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感冒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哦,我没事。”姚菲下意识侧头避开舍友的手,而后挤出一个微笑,“或许,确实是有点感冒?”
她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那件事……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既然感冒还是多喝点水吧。”舍友为她倒了一杯水,体贴地道,“要不要感冒灵冲剂?我这里还有。”
“谢谢。”
庄易骑着单车快到小区门口时,一辆停在大门附近的轿车突然发动,亮起一道刺眼的远光灯,直直打在他脸上。
“草。”他猛然下车,握紧拳气汹汹地走向车子——
车窗忽然降下了,刘勇好整以暇地露出笑容,朝他挥挥手上的警察、证、件,“庄易?”
庄易倏然松开了拳头,眼神复杂地站在原地。
“看来你也知道我的来意。”刘勇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来,坐下,我们谈谈人生?”
“不用拐弯抹角了。”庄易平静地承认,“林清是我表妹。”他停了一瞬,“我承认,我是故意转到三中的。”
口很干,还微微的发苦。
鼻腔间充溢着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土腥气。
姚菲睁开眼,头昏昏沉沉地厉害,对一切事物仿佛都隔了层厚帐幕一般。
难道她真的感冒了?
她扶着额头,浑身软绵绵的,寝室是四人间,她头顶的舍友这个学期没有再住校,因此她们寝室只有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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