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常宁很少在人前表露出这样的一面。
李约轻轻地摩挲着茶杯,抬起头看到走进来的季嫣然。
四目相接,不知怎么的季嫣然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李约道:“释空法师让我将东西交给你,只不过这些并不在太原府,所以晚了两日带来。”
李约的声音格外好听,悠长而又带着种说不出的韵致。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在现代奇怪的相遇,每次面对李约,季嫣然都忍不住觉得心跳加速,心中有许多问题急于知晓答案,很多事都让她忍不住想要去猜测,可偏偏却揭不开谜底。
李约抬起眼睛,四目相对,季嫣然忽然觉得,他清澈的眼睛映着面前花斛里的那支桃花,让他整个人灿若朝霞。
仿佛又有种声音从她心底响起。
脑子里“嗡”地一声让她一阵恍惚,整个人有些萎靡不振,本来清楚的思维,现在却有些混沌。她的身形不禁跟着摇晃,为了避免再次晕厥过去,她干脆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好不容易稳下心神,她向周围看去,目光所及处,瞧见了李约面前的两个茶杯,她顺手端起其中一杯,一口气就喝了下去,温热的水流过喉咙,让她感觉更加舒坦了些。
这茶杯看着很漂亮,里面盛的却是正正经经的白水。
再抬起头就看到杜虞像锅底般难看。
李约是李家的宗长,就算是李家长辈来也要毕恭毕敬,她这个晚辈一屁股坐在这里,又喝了人家的水,的确有些不合适。
想到这里,季嫣然站起身向李约福了福身。
杜虞不禁眼睛朝天,三爷家的宝贝来了,也知道礼数,真是不容易。
“宗长。”季嫣然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
李约管着李氏宗族整个庶务,叫的官方些总是没有错,留个好印象在这里,方便以后多见几次面,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其中之一就能想起点什么。
李约微微一笑:“你随着雍哥叫我四叔吧!”
季嫣然怀疑李约知道她和李雍之间的关系,虽然她不太了解李约,却能看出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
总有那么一些人,在别人寒窗苦读时他玩的随性,在别人苦苦挣扎于仕途时,他却一跃早就高居要职。李约显然属于这一种。
会不会因为先天太过得天独厚,所以后天要遭受打击,从而对世间失去信心,走上了求仙问道的路途。
李约时隔多年之后再看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很有意思。此时此刻,她站在那里瞧着他,一双眼睛中满是迷茫的神情,思绪恐怕早已经离开了这间屋子。
这就是为何她会丢了名声。
无论在哪里,都是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被别人制定的任何规则约束,也不轻易向任何人低头,自然会引那些人恼怒。
李约抿了一口水,目光也落在手中的书上,等着季嫣然回过神来再说话。
屋子里一时安宁。
李约没有生气,杜虞也不敢说话,只得静静地站在旁边。
季嫣然重新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水:“四叔,释空法师……将什么东西托付给了您?为什么要托付您呢?”
她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做。
李约微笑着放下手里的书本,看向旁边的杜虞,杜虞立即搬过一只紫檀木箱子放在季嫣然面前,然后伸手打开。
箱子里是满满的医书。
季嫣然忍不住伸手去拿,这医书都是手抄本,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娟秀的小字,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释空法师给她医书是让她研习医书。
但是这书……
季嫣然道:“这些是常宁公主抄写的吗?”
一缕阳光落在他身上,在他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似的,让他整个人更像是一块无暇的美玉,只是这般的雍容背后却有淡淡的疏离:“是公主所写,当年释空法师将这些交给我,现在让我尽数给你。这样的箱子有三只,你可以先拿走一只,看完之后剩下的我自会送来。”
这是常宁公主的遗物,所以释空法师将它们交给常宁公主最亲近的人。
“我还是不要了。”季嫣然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烫,她总觉得李约那淡然的神情中透着一股的萧索,常宁公主早早去世他定然很伤心,若是她再将这些东西拿走,那岂非太过残忍。
“许多医书的孤本都在十年前被焚毁,你想要寻找代替的自然不易,”李约站起身,“我想要抄出一份给你,法师却不肯答应。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法师这样安排必然有他的用意。
我留着也没有用处。”
现在看来,这书她是一定要拿走了。
“那我拿走这些也可以,”季嫣然转过头去,“四叔也要让我给你看脉,我知道法师会经常给四叔针灸,法师让我学这些,是要我继承他的衣钵,自然还要接着医治他的病患。”
李约道:“没什么不可,法师本就托我照应你。你想要研习我的脉案,只管前来,不会有人阻拦你。”
季嫣然没想到李约这样痛快就答应了。
他心中透亮,做事果断,这样毫不犹疑地决断,也正说明她是否前来,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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