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天生聪慧,二叔花了许多心思去培养,却不声不响地死在了江水中,父亲觉得愧对了二叔和族中人。”
什么水匪会这样凶残,他们抢夺财物就是,为何要将所有人都杀死。
只怕那船遇到的不是水匪,而是江家人,
季嫣然道:“出了这种事,你们为什么还会留在太原?”
李雍道:“父亲备受打击,紧接着又遭御史弹劾被撤职查办,弹劾江家的事也就不了了之。李家家业毕竟在这里,二叔不想举家南迁,反正父亲已经没有了官职,对江家来说没有了威胁,与其背井离乡,倒不如留下来。”
“其实是怕南迁路上再遭江家毒手吧?”季嫣然静静地道,“离开太原就是要去投靠江家的对手,大老爷只是致仕而已,若是被人扶持将来还可能官复原职,也许将来还会是江家的麻烦,江家手上已经沾了那么多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若是留在太原就不一样了,在江家的眼皮底下,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李文庆说不定就是那时候投靠了江家。”
当然,借口是保住李氏族人。
李文昭心中满是愧疚和惆怅,甘愿按照李文庆说的那样,留在太原,在江家的眼皮底下度日。
季嫣然道:“你这次会回到李家,是没想到李文庆会对你下杀手。”
李雍没有说话。他始终记得二叔将他背出河东的事,在此之前除了和季氏的婚事之外,二叔对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季嫣然想了想:“当年是谁将大老爷要弹劾江家的事透露出去的?”
李雍道:“父亲和二叔并不知晓。”
真的很奇怪。就算李文庆留在太原是迫不得已,可是江家人害死李家十几条人命,应该是实锤了吧?
那么李文庆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巴结江家的呢?
难道丧子之痛他就全都算到了李文昭的头上?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不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管是谁在背后捣鬼,也就到此为止了。
……
李二太太将桌子上的花斛拿起来丢在地上。
碎瓷的声音却不足以发泄她的怒气。
直到被李文庆拖进了内室,李二太太才尖声道:“为什么不杀了他,让他活了这么多年,现在他走了出来,要做回他的大老爷了。”
“你疯了,”李文庆将李二太太丢进椅子里,“这些事你不用管,我自然会安排。”
李二太太抬起苍白的脸:“这次,我要长房全都消失,一个都不剩。”
第三十七章 天黑捉鬼
李二太太癫狂的模样就像索命的厉鬼。
相比较而言,李文庆就显得镇定从容:“让人盯紧了内宅,特别是季氏那边。”他没想到季氏会那么麻烦。
“早知道应该淑姐儿和彤姐回来,也算有个帮衬。”
李文庆道:“不可因小失大,她们刚刚在冉家落了脚,若是有个差池就前功尽弃了。”
李二太太嘴唇有些苍白:“说到底都是季氏惹出来的,我真没想到她会放火将大哥逼出来。”
李二太太上前紧紧地攥住了李文庆的胳膊,“老爷一定要为丞哥报仇,若不是李文昭非要与江家作对,丞哥怎么会死,如果丞哥在,我们又何必这样为律哥谋前程,说到底这只是将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罢了。”
“他们以为几年时间就能抹杀一切,不……他们可以忘,我忘不了,那是我的丞哥,我的心头肉,丞哥死的时候,那紧紧握起的双手,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在那江水里是多么的无助,他多希望能有人来救他。”
李二太太脸上满是愤恨:“无妄之灾啊,李文昭为了他的仕途,断送了我的孩子。老太太明明知道长房对不起我们二房……她却要当着我们的面,将李文昭放出来,凭什么,你跟我说凭什么。”
李二太太说着露出森然的笑容:“他们休想得逞,我之所以让李文昭活到现在,是要看他受尽痛楚,否则我早就杀了他,若是老爷都不肯帮我,我就自己动手。”
李文庆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站起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天黑下来,李家老宅仿佛重新归于平静。
李文昭服侍着李老太太歇下,这才走到了外间,李文庆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
“走吧,”李文昭轻声道,“我们去书房里说。”
兄弟两个一路无话,只有李文昭手中的灯影随风摇晃。
这种沉默已经持续了十年,让李文昭觉得一直置身于十年前的那天晚上,心中满是愧疚和懊悔。
“看看这里面的东西能作价多少。”
李文昭将一只瓷瓶拿起来打开闻了闻:“这是底也伽,我在少府监时见过,便是一小瓶也要二十两银子。”
“只是这种东西法师说过,不可多用。”
李文庆道:“没关系,这里面掺杂了别的,并不纯正,不会有问题。”
“这个呢?”李文庆递过另外一只瓷瓶,“安息香中掺了三成香脂,应该作价多少。”
李文昭震惊地看着李文庆:“安息香是药材,关键时刻救命用的,别说害人的事你不能做,而且……就算我朝百姓大多人不识,熟知药材的胡僧一看便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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