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昭只觉得一股热血忽然冲上了头,然后画作滚热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来,半晌他才颤声道:“江家看似礼仪忠义之族,实则是奸佞之辈,只可惜我当年没有了机会……”
“有机会,”李雍道,“就在眼前。”
“难道父亲不想知道,当年父亲秘密安排族人南下,到底是谁将消息透露给了江家人。”
……
“公子在这里偷看好吗?”
常征低声道:“我们总是李家的客人,偷偷摸摸地做这样的事会被人看不起。”
李雍屋子里的灯灭了。
“到底有什么好看。”
“唉,”顾珩转身从树上跳了下来,“看来我得贿赂贿赂她才行,你说她喜欢什么呢?珠子?宝石?玉镯?还是……”
常征适时提醒:“这些东西好像都不该您送。”
“话虽如此,”顾珩揉了揉脸,“我总想让她帮帮我的忙。”
“像对李三爷那样?”常征摇了摇头,“您晚了一步,错过了。”
顾珩停下脚步,常征差点撞了上去。
“我怎么觉得时机刚刚好呢?”
……
季嫣然早早就起了床,李老太太没有让她服侍,就赶着她去看看李文昭和李雍。
门一打开。
穿着整齐的李文昭已经站在门口。
“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任意妄为,”李文昭板着脸道,“罚你抄二十遍《女经》供奉在祠堂。”
说完话李文昭扬长而去。
“大老爷。”下人急忙跟上去。
“将常静轩收拾出来,从今天开始除了侍奉老太太用药,我还是住在那边,任何人不得打扰。”
第四十章 青梅竹马
院子里的下人都噤若寒蝉。
昨天将大老爷关在屋子里时,大多数人都知道三奶奶要倒霉了。
谁能这样对待一个长辈。
李文昭则边走边思量,二十遍《女经》应该不算太重的责罚,当年他醉酒与妻子起了争执,说出罚妻子抄经二十遍的话来。
虽然背地里他对妻子又是赔礼又是央求,总算让这件事过去了,可妻子也为了替他遮掩,真的抄了经书供奉在祠堂。
妻子的字娟秀,他在一旁磨墨侍奉,好像时光也没有那么的难过。
雍哥现在虽然动弹不得,但是至少能说两句好话,添香磨墨……
等等。
季氏会不会写字呢?
李文昭抬起头,不远处的云朵看起来像妻子的笑脸,仿佛已经给了她答案。
今天的阳光好像也格外的温暖。
唔,一定会写。
李文昭揉了揉因思念亡妻而发红的眼睛,大步向前走去。
……
“《女经》二十遍。”季嫣然看着李雍。
“恩。”李雍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不写。”
李雍抬起眼睛:“这是父亲的吩咐,你要写好供奉起来。”
很快丫鬟就将经书送来,看来整个李家都知道她受罚的消息。
李文昭这样生气,那么李文庆就不会觉得他们长房已经联手。
季嫣然将经书拿到手里翻了翻,其实就是《女诫》和《女训》。
首先“卑弱第一,女子地位低贱”她就看不下去,这东西万万不能抄。
李雍看季嫣然拿起书一脸嫌弃地翻着书页,就知道她识字,不但识字而且对这样的女经不屑一顾,他忽然很好奇,这本大户人家的女子必然会读并视为礼仪规范的文字,到底哪点入不了她的眼。
她又有什么自己的思量。
李雍淡淡地道:“这书虽然不能被尊为圣典,也是教人礼仪,不会失了规矩。”
他说到礼仪和规矩的时候,她的嘴角都撇下来,果然是讨厌书中的内容。
“三爷喜欢,你来抄吧!”季嫣然将书丢了过去,“就算是还给我的报酬。”
“做三爷的假媳妇是一笔,做长房的长孙媳是一笔,做李家三奶奶是一笔,做个乖顺的儿媳、孙媳又是一笔,从前独守空房落得怨妇的名声就不算了。”
季嫣然边说边将笔架送到李雍面前:“李家是52书库,我这样的字供奉给祖宗,实在是辱没先人。”
不让她去“清谈”还真是屈了她。
季嫣然声音清亮:“知恩不报非君子,万古千秋作骂名。”
“也好,”李雍提起了一支笔,“原本我想着这事过后去京城为季大人查案,我父亲与林家还有几分的交情,都是极为凶险的事,一还一报更为妥当……现在你这样安排,也没什么不妥。”
这人不是一直都沉稳正直的吗,怎么转眼就变得奸邪狡诈了,这么重要的人情债,没有那么好还。
“容妈妈,”季嫣然吩咐,“出去随便找个先生,抄二十遍《女经》,字越丑越好,银子从账房里支。”
杀猪焉用宰牛刀,虽然她抠门的很,但是这种事宁愿用钱买也不自己抄。
这叫风骨。
季嫣然说完低下头望着李雍:“三爷说的可不能变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季家老小要怎么救出来可都要您来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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