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季子安仿佛想到了什么,转头去看李雍:“还有你小子,竟然托人到了季氏族中想要与嫣然和离,我就是嫣然的长辈,现在当着我的面你说清楚,到底是不是要和离。”
季子安话一出口,就连李二太太都抬起头来看向李雍。
这答案也是李家所有人都想知晓的。
自从与季氏定下婚事,李雍几次去见季家长辈却都被挡在门外,祖母也一直不肯答应将季氏送还族中,这次回家之前他终于说动了祖母……
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具备了,一张嘴就能结束三年的噩梦。
李雍坐在那里,仿佛瞬间回到了成亲前的那天,他的心如同被冰冻住了一般,他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
这个家,所有的一切仿佛一下子都跟他没有了半点的关系。
让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
他可以肯定的是,不退掉这婚事,他不会再踏入那个屋门,即便他们让她嫁进来,他也不会看她一眼,他这辈子都不会承认这个妻子。
他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
可是现在。
他与季氏有约定,他只能将一直想要说出口的话压下去。轻轻舒一口气,三年的执念竟然就这样烟消云散,比他想的要容易许多。
李雍侧过头去看椅子上的季嫣然。
她端坐在那里,眼睛中满是怂恿之意,没有半点的着急,两只脚一翘一翘,像是在故意看他的热闹。
这孽障永远不知收敛。
李雍迎上季子安的目光:“从前是我不对,如今我们夫妻和顺,和离之事自然就作罢。”
季子安目光一暗有些惊诧:“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雍道:“千真万确。”
季子安竟然一时无言,半晌才道:“你虽然反悔,但是毕竟坏了我们季家女的名声。”
李雍再次躬身:“是我的不对。”
“六叔,你就不要怪罪三郎了。”李雍直挺挺的一拜,她实在看不过眼,让他这样演下去,早晚要露馅。
季子安“哼”了一声:“当年看在李家是名门我们才结这亲事,若是让我再查出李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就立即将嫣然带走,我们季氏的女子如何能掉入你们这般污浊之中。”
李二太太捧住了心,当年拼命想要将季嫣然嫁来李家的可是他们。
季子安说完甩甩袖子大步走出门。
季子安跑得这样干净利落,不禁让季嫣然有些惊讶,她怎么感觉这位叔父是故意**了李二太太的情绪,好借口离开呢。对着李雍说出和离的事也是一样,若是李雍说出和离的请求,叔父肯定会挽起袖子跟李雍打上一架……
季子安一口气走出李家大门,门口等待的老家人有些惊诧,他还没听到什么动静,六老爷怎么就出来了。
季子安猫腰上了轿子,然后径直回到了驿馆,下人端了一杯茶上来,季子安拿起茶杯,茶水没有送到嘴边就泼出来,因为他的手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太可怕了,他就知道来了太原府是九死一生,御史台里到底有多少厌弃他的人,才会将差事派给了他。
看到了释空法师和李旦他就知道李家八成是对上了江家,江家人可是杀人不眨眼,他不想向李家人一样,莫名其妙地被人淹死在江中。
现在最好的情形就是他可劲儿在太原府折腾,跟李家人打上一架最好,让太原知府忍无可忍一纸文书将他告上京,这样他就有了借口脚底抹油。
他明明已经卖了破绽给李雍,李雍怎么就……没上当呢。
这小兔崽子不是一直想要退亲的吗?难不成真的要将那棒槌搂在被窝里。
哎呦,那可苦了他了。
第五十九章 担忧
季子安正在悲伤,驿馆隶卒敲门:“季大人,有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季子安用手在脸上一抹,立即端正地坐好,拿起了旁边的文书。
驿馆隶卒一脸笑容:“大人明明是从京上来的,却这般屈尊降贵来住驿馆,这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到处都简陋的很,大人若是不喜欢就说一声,我们晚上再添些家什,拿几床新被褥过来。”
“不用了,”季子安道,“本官来太原府是为了公事,用不着这般铺张。”
这也算是铺张吗?那外面的算什么。
驿馆隶卒羞愧地垂下头:“大人,送来的东西要如何处置,这屋子有些小,恐怕放不下。”
季子安心里一沉,站起身向外走去。
驿馆院子挤满了物件儿。
一张高榻,用的是尚好的梨花木,上面雕着春戏图,童子捧着的仙桃晶莹剔透就像真的一样。
两只月牙凳四条雕花腿上坠着彩穗子。
软软的青纱帐,一套漂亮的青瓷。
这可都是他喜欢的东西。
季子安抿了抿嘴唇,曾几何时他也是个纨绔子弟,终日吟诗赏月无所事事,可现在他却要冒着危险来查案。
季子安几乎咬着牙说出来:“这都是谁送的,退回去。”
隶卒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往哪里退啊。”
“哪也不用退,”容妈妈笑着走过来向季子安行礼,“这是三奶奶让奴婢们送来的,是李家客房里的物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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