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鲜少见到她这般软弱的模样,一时间也是有些手足无措,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没事吧?”
听到这别扭安慰的话,付葭月顿时破涕为笑了,摇着头不语,只依旧将自己藏在他的怀中。
谢白也说不出安慰人的话,便只是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发。
说实话,在这种时候,其实实在的动作比巧妙的话语更能安慰人,因为,动作触而实,让人更有安全感。因,人在感受尽了虚无缥缈的时候,才会体会到静与实的可贵。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付葭月啜泣的声音逐渐转小,最后消失殆尽。气氛随着哭声的消失而开始再度显得有些尴尬。
谢白干咳了一声,当下掏出袖中的火折子吹开,狭小的空间中顿时亮堂。
光亮最是于人所向往,也最是于人所畏惧。向往是因为它可以给我们带来无限的光明与无限的希望,让我们不至于在漫长的道路中逐渐将自己埋入黑暗的深渊;畏惧是因为它会将你暴露在世上,不论是丑陋,堕落还是狼狈的你,都将被残忍地暴露在这世间。
而她,现在,便是处于后者。
付葭月一把抹去泪痕,低垂着头,便是别开脸去。
除了害怕将自己狼狈不堪的状况暴露在他面前之外,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不好意思。当事情尘埃落定后,再度往前想之时,源源不断地羞耻感便是于心中涌出。
也不是她认为谢白会嘲笑她,便就只是她自己的心理在作祟。揪其源头,应该就是她常年都是以大哥的身份在地府中混,所养出的坚强的心理吧。
如此想来,倒也是不错,想当初在阳间之时,她虽说也不是寻常闺中女子,却无论如何比不得现在这般嚣张劲的。
思及至此,便愈加不肯将自己这一番神色暴露在谢白谢白面前了。当即便是抬起袖子狠狠地在面上戳了戳,确保了面上不再有未干涸的泪痕了,才带着红肿的眼睛看向谢白。
四目相对间,两人皆是无话,她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才微启贝齿,便犹豫住了。
谢白干咳一声,先开口打破这份尴尬道:“你面色为何这么红润?”
付葭月猛得想起了这件事,身子一僵忽得立直了脊背,反射性地拍了拍脸颊,嘶拉一声倒吸了口凉气,疑惑地眯起了眼眸,道:“啊?哦,我似乎中了媚药……哦,不是,你别误会,那家伙是这么说的,不过许久都是没发作,早些时候还会觉得身子发烫,现在却是除了面色红润外,没旁的不适之处,想来,他不过说出来唬我的。”
话到嘴边便不受控制地支支吾吾,极是含糊不清起来,说出的话都显得没有力道,惹得她不由地心虚起来,原本红如柿子的脸颊愈加显得通红不已。好在有药效做掩饰,让她可以稍加泰然自若地看向他。
果然亏心事不能多做,不然就算是寻常谈话有时都是不自在的。
付葭月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谢白并未注意到她这一反常的表情,只是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我看看。”
静待了片刻,只听他道:“是一种活血化瘀的草药所炼制的,体虚之人吃了可以将身体调理回正常,正常人吃了这会出现不正常的反应,便如你刚才所说的体热与面色潮红。”
闻言,付葭月又不自觉地摸了摸双颊,滚烫的触感至手心处传来,告知着她这一切的真实。她惊愕地瞪圆了双眼,惊奇这世间竟是有这种药,随即打了个转,庆幸道:“幸好!”
又思及自己刚才的表现,看到谢白来就奋不顾身地抱了上去,若是当真中了媚药的话,那还不被认为是投怀送抱啊?若是那样,可不羞死?今后就当真不要在他面前出现了。
不过想到上次被施媚药所引发的一连串的事,背后便一阵发凉。
幸而卫柯还算是有良心,不然,凭她现在身体中杂乱的状态,又不知该导致个什么后果了。
但转念一想,她怎么替那王八蛋说话了?便赶不及地啐了一口,想将自己愚蠢的想法给一并啐出体外去。
看着她渐红,其中又掺杂着异白的面色,与她奇怪的动作,谢白皱了皱眉,打断道:“不过这药只能从口中摄取才能起上作用,陌生人的东西你便都是随便吃的?”
“啊?”忽然被打断了思绪,付葭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张着嘴疑惑地看向他,在脑中原封不动地念了一遍他所问后,忙摇头道,“没,就算我再怎么随便吃,都是不会吃他给的东西的啊!我也是纳闷自己何时中的毒,若是饮食的话,我也没吃什么异物,不至于啊。”
说着,她便摸着下巴思忖着,脑袋中一时受不住这多方位的信息与惊疑不定的惊吓,极是杂乱,见谢白不说一句话地犹若看怪物般审视着自己,心中更是没来由的恼火,便摆了摆手道:“不管了,现在不纠结这些了,先从这鬼地方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将这些扰人的心绪都丢开后,她的脑袋总算是清醒了,便道:“他说,若是进来了,外边的人便无论如何都进不来,也就是说出去的开关在这里边。可这里面的石壁就像是专门用磨具打磨过一般,一点都没有外边野石的嶙峋粗糙之感,若是想设机关不是很容易便被发现了?”
说着,又觉得不对,摇了摇头道:“他不会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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