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将南雪给带回付朝时,他都不知道他对她怀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喜欢,怜惜?他从来似乎都不知道。
卧底在南疆军队中的一个月,南雪和陈正闲时经常会在一起吃饭聊天。
而就是在南雪的信任下,陈正在军营之中的走动也更没有人持有意见,逐渐地,陈正不仅摸清了军队中粮仓的具体所在之处,同样偷听到了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就在他趁一夜色烧了大半的粮仓,暴露了身份,正打算和赶来的将士鱼死网破,闯出一条出路从而和外间前来接应他的人会合之时,令他所没有想到的是,南雪竟是甘愿给他当人质。
陈正其实是可以冲出重围,和外间候着的人会合的,可是,他却是莫名其妙地遵循了她的要求,持起了腰间的短剑,将她给挟持到了后山中,挟持到了反而远离埋伏的自己人的地方。
他们便躲在后山的一处山洞中。
听着外间嘈杂的脚步声,与时不时闪烁着的火把光亮,两人忽就相视一笑,似乎,这是一件好玩的事。
眼前的女子笑得似乎有些凄凉,陈正知道,她并不是单纯地为了他做这些事的。
陈正说道:“你没必要这么做,我是奸细。”
南雪苦笑:“我知道,从你上次在粮仓旁被发现的时候我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揭发我?”
南雪一顿,忽然反问道:“如果我说我也想南疆输,你会怎么想?”
说实话,陈正是被她这大胆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在他看来,眼前的女子率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任性,但,她所说出的话却是那么难以让人相信。
可是,他却在她的眼中看出了坚定,伴随着柔弱的坚定,是他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的,林皇后的眼神向来是优秀而自信的,眼前的女子的眼神却是处处充满了怀疑,但独独眼中的那抹坚持让人没有不信服的理由。
陈正沉默了片刻,答道:“你想摆脱皇室?”
南雪摇了摇头,道:“不,我若想摆脱皇室,那现在南疆已是没有了南雪这个长公主了。”
她想的,不过是让杨峥死心,只有让他想守候的国土不复存在,他所追求的才会再没了意义,她也才能真正再向他提出远走高飞的愿望。
她想过,若是到那时杨峥还是不愿和她一起走的话,她便当真一人走了,总归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她不信,离了他,她不可以好好活下去。
付朝的军队当晚便攻陷了南疆的军营,陈正本来可以全身而退,却因为孤军奋战,离自家军队太原的缘故,腰部还是受了狠狠的一刀。
这一刀,很深,却没有伤及肺腑,是南雪亲手刺下的。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她哭着同他说的。
他并没有怪她,若是换做他,不用等到现在,便是在他接触到敌手的一瞬间,他就会将他给送上黄泉。
“杨峥,你还信我吗?”这是南雪在看见杨峥后,说得第一句话。
南雪放走了陈正,只留下手中紧握着的沾满鲜血的短刀。
杨峥没有多说什么,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握住了她冰凉的手,道:“我带你回去。”
南雪拼命地摇着头,哭着说道:“回不去了,杨峥,回不去了。一切都完了,付朝已经攻陷了,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她已是南疆的叛徒,所有的一切在她准备住陈正一臂之力时,均是不复存在了。
南疆,不再有长公主,有的,也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叛国公主。
杨峥猛地甩开了她的手,怒喝道:“这就是你将奸细给放走的理由吗?”
南雪如受惊的小鹿般扑上前去抱住即将要离去的杨峥:“杨峥,你也知道,南疆本就是存留不久的,是早是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皇弟太心急了,南疆已经因此而如百年蚁穴,它完全经不起这番的折腾了。你们顽抗下去,等到的也不过是更多的南疆老百姓死于战场罢了。”
“只要我杨峥在一日,我就不会叫他们侵略我南疆疆土半分。”
还是像从前一样,一样地顽固不化,在他眼中她算是什么?
南雪怒道:“杨峥,你清醒点!南疆已不是当年的南疆了!你以为,你守护的是谁吗?你是在替百姓们守护压榨他们的朝廷,你守护的,不过是空有躯壳的皇室罢了。南疆到了该换主的时候了……”
啪的一声巨响,杨峥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他双眼彤红,血丝缠绕在眼眶之中。
南雪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一滴滴滑落,她反倒是笑了:“你打我,我不怪了。我只求你,你跟我走好不好。”
恳请,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卑微了,从今往后,她不会再这么懦弱。
就算,她真的要成为她所最不希望成为的孤苦无依的人,那她也认了。
“你我夫妻情分便如这玉!下次再遇见你,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杨峥从腰间扯下一块玉,狠狠地丢掷在地上。
砰的一声,玉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石块之上,瞬间碎成数块。
这是他们成婚那日,她送给他的,她说过,“你若是敢把这玉给弄丢了,我便再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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