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你一个女儿家跑到土匪窝去,像什么话!”
“被抓走的是我丈夫,我不放心别人去。要是那人一不小心露出马脚,第一个没命的就是李瑢啊!”花晴说着,忽然提着裙子站起身来,往李瑁面前走了几步:“皇上,刚才孔大人说要能模仿皇上、还要了解瑢亲王,试问还有哪个比我更合适?最重要的是李瑢是我丈夫,我比谁都挂心他,因此我必然十二分的小心。光是这份初衷,难道就不比别人强出许多?”
花武嗔怒道:“你以为凡事光有好的初衷便能成事吗?”
花晴急得满脸通红,力争道:“我跟爹比虽然还差得远,但我自小跟爹习武,虎父无犬子,对付一帮山贼野夫我还不怕!”
李瑁见花晴心急如焚的样子,倒有些意外。他不等花武再说话,瞧花晴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放眼朝中,朕找不到第二个人比你更合适了。只是你现在的表现可跟之前太不相同了。你既然像你说的这样在意瑢亲王,之前却又为何对他大打出手,而且险些连朕也一块打了呢?”
李瑁那日在瑢王府上挨了花晴一顿暴打,但碍于面子觉得皇上被打说出去不好听,于是加了“险些”两个字。
但花武听见却大惊失色,急忙俯身跪倒谢罪道:“臣有罪!教女无方,险些伤了圣上,臣这就把她绑回去,好好教训她!”
花晴在这件事上不占理,只好低头不吭声。
李瑁摆手道:“行了行了,朕就是点醒她。”他因为之前被花晴打的事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所以动了点小心思揶揄了花晴一番。
但笑话完花晴,李瑁仔细一想,倒觉得花晴确实是假冒自己的不二人选:自己平日跟李瑢厮混一处,要论谁能将二人的性格和言语动作学得出神入化,除了她怕没别人了,更何况她作为花武的女儿,身手也确实很好。
想到这里,李瑁于是对花武道:“既然她坚持要去,就让她去吧。”
花武见皇上都点了头,只好不再说话,俯身领旨。
孔德音这时忽然问李瑁道:“圣上方才提到土匪还要卖身契,请问那是个什么东西?”
李瑁一听,顿时神情尴尬,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朕怎么知道他们胡说些什么?都散了散了!”说完站起身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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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前。
春和园,丽景轩。
凉亭边一片绿油油的竹林,清风拂过,细密的竹叶摩擦着发出沙沙的轻响。日薄西山,残阳的余红洒在凉亭的一角,像一层水红色的薄雾,不肯褪去。
凉亭中站着的人眺望着西山的落日,一动不动,仿佛融到了那一抹余霞中,直到一阵微凉的晚风吹过,他忽然轻轻咳嗽起来。
他右手握拳,贴在嘴边,似极力地想掩饰,但那声音还是传到了亭外孙倌的耳朵里。
孙倌疾步走入凉亭,将一件衣服披在那人身上,轻声道:“王爷,刚入春,傍晚天凉,您还是回屋去吧,别让旧疾又犯了。”
李禄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夕阳。
落日已经消失在远山的背后,只留下漫天红洇洇的余光。暮色弥漫开来,连孙倌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了。
李禄的眼里浮现出一丝茫然的落寂,他最后站了片刻,转身对孙倌道:“回去吧。”
回到禄王府的寝殿中,殿内早已点上了明亮的烛火。李禄在桌旁坐下,却没有把外衣退下,仿佛是有点冷。
孙倌立刻吩咐下人:“沏一壶热茶来。”
李禄再次连续不断地咳嗽起来,仿佛停不下来似的,连脸都咳得开始发红。
孙倌急忙上前扶住李禄说道:“王爷,要不要叫太医瞧瞧?”
李禄边咳边吃力说道:“只是吸了口凉风,不碍事。”
孙倌对一旁的宫女道:“把王爷的药拿来。”
李禄阻止道:“不用。那药不能总吃,吃多了便离不开了。”
孙倌道:“是。”
茶端了上来,孙倌倒了一杯递给李禄。李禄接过来握在手中:他手指修长,指节却常年都没有什么血色,指尖总是纤细而发白的。
茶水温热的水汽袅袅地飘在他面前,他冷淡的神色中隐约流露出些许放松之色,但只是转瞬之间,又消失了。
他问孙倌道:“事情办得如何?”
孙倌神色微微一僵,低声道:“回王爷,事没成。今晨皇上……”顿了顿,才道:“……今晨皇上回来上朝了。”
李禄原本平淡似水的神情中骤然露出一丝怒意:“如此重要的事,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孙倌正待要答话,寝殿门口忽然出现一人,那人边往里走边缓声道:“王爷身体不适,而且春季易发旧疾,是我让孙倌等王爷醒来再告知王爷的。”
此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薄墨色轻棉布长袍。眼如点漆,举止斯文,言语神情之间,仿佛跟李禄很是熟悉。
他是李禄府上的一位谋士,叫做傅庭之。
傅庭之走到李禄跟前,先给李禄请了个安,然后说道:“王爷不要心急,大事未成先急坏了身体,倒不利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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