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瑢道:“你搬个床板子来吧,用两把椅子架上,把他放在上面,一会儿要用汤药蒸他!”
赵四海一怔:“蒸他?是……是像蒸包子那样吗?”
“对,就是像蒸包子一样。”
赵四海满腹狐疑,不能理解但也不敢违背李瑢的话,站起身来就去搬床板。
花晴独自一人待在前堂旁边的一个小木屋里,坐一阵站一阵,揪着手帕在屋中坐立不安。她一会儿想起山下的官兵都还在等她的消息,一会儿又想起如果那帮土匪不安好心把李瑢骗了该怎么办。
她越想心中越乱,这下更加坐不住了,起身就回到了前厅。
前厅的大门却是紧闭的,她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扒在门缝上往里看。可门缝太小,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见几个人影晃来晃去。
花晴只好把耳朵贴在门上使劲听,谁知听也听不清楚,模模糊糊地,只听见在水桶里搅水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时她忽然想到:“不对啊,那柳如烟也是女的,凭什么她就能待在里面,我就不能进去?肯定是李瑢想让她陪在身边,所以才把我支开。”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打消不掉。花晴越想越生气,正要抬腿一脚把门踹开,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柳如烟走了出来。
阿柳打开门,正看见花晴在门外,金鸡独立地抬着一条腿站着,便奇怪地问道:“晴夫人,你在做什么?”
花晴赶忙把脚放下,尴尬地笑了笑:“我坐得累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一边说还一边活动了活动肩膀,接着话锋忽然一转,问阿柳道:“你在里面做什么?不是说给那土匪头子瞧病,女子不方便在里面?”
阿柳一下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我并没有在堂上,一直在后面烧水。现在水够了,他们也叫我出来了。”说完,她盈盈给花晴行了个礼:“见过晴夫人。”
花晴心里这才释然,点了点头。她上下打量了阿柳几眼,见她肌肤如雪,脸上天然像浮着两团粉色的薄云般楚楚动人,心中暗想:“不愧是天香楼的花魁,果真算得上沉鱼落雁。听说那个秀红是花榜第二,大约也确实不差。”
想着,她心里好大的不痛快,冷声对阿柳道:“你随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阿柳跟着花晴进了木屋,花晴在桌边坐了下来,阿柳则在旁边站定。
花晴瞧着阿柳问道:“你叫柳如烟?”
“是。”
“今年多大了?”
“过了本月初三就十七了。”
花晴心想:“还很小,我大了她整整五岁。”这么一想不太高兴,又问:“你父母呢?”
“都不在了。”
“你……”花晴接下来想问阿柳何时进的天香楼,又觉得这问题大概对阿柳来说是不愿意提的事,这样直白地问总是有些伤人。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想知道这件事,就没问。
阿柳不知她所想,半天不见她说话,也有些奇怪,便瞧了瞧她。
花晴却正在琢磨着,想再问问阿柳那秀红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但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偷摸打听一个青楼女子,传出去倒显得她小家子气。这样左想右想,发现竟然没什么可以问的了,心中一时烦躁,就往门外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你出去吧。”
阿柳乐得自己一个人呆着,对花晴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花晴瞧着阿柳的背影,心里也是有些纳闷:“看她身上连半丝风尘之气都没有,不似青楼出身,反倒带些天真的孩子气。真奇怪……难道书里写的那些名妓作风,都是渲染出来的么?”
花晴是大家闺秀,从未去过风月场所,对青楼女子应该是何种模样哪里有一点点的概念?因此只是觉得内心里并不十分讨厌这个柳如烟,便也不去想了。
她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坐等,也不知等了多久,山里起了微风。
那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往窗户缝里钻,吹得窗外的树叶子哗啦哗啦地轻响。花晴听着听着,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早就已经过了晌午了。花晴估摸着前堂上该完事了,赶紧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跑到了隔壁。
就见门大开着,飘出一股子湿重的草药味。原本架空的床板此刻被平放在了地上,胡大拿换了身衣服躺在上面一动不动,手脚僵直,双眼紧闭。但神情平和,脸色恢复如初,看着像是好了。
旁边的木椅上坐着赵四海,正守着胡大拿出神。
见花晴进来,赵四海忙起身道:“晴夫人。”
花晴环顾四周,问道:“王爷和金贵呢?”
“瑢亲王说山里有很多珍贵的草药,让杨五带着去山里转去了。”
花晴心想:“他倒是寻着宝了。”就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赵四海站在一旁,稍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在市井长大,平日只在戏文里听过一点儿关于皇家的事,什么时候亲眼见过活的皇亲国戚?现在见着了,规矩不懂,不知道该干嘛,只好就那么站着,手也不知该往哪儿放。
花晴见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问道:“柳如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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