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说到去过瑢王府却没有见到李瑢时,花晴神色大变,他才明白 - 她的不安是因为李瑢。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因为暴雨不停,暮东山在煜王府留宿了一夜。
他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回忆起昔年往事,思绪起伏、难以平静。
离床不远处的圆桌上,一颗豆大的火焰在清油灯里跳动着,把床框还有掀起的重重帷帐,映成一片灰蒙蒙的影子,淡淡的没有边界。
暮东山就躺在这片淡影中,直躺得手都麻了,才从头下抽出来,翻身,换了个姿势继续侧躺着,面对着窗户:窗外浓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满天满地的还都是疾风骤雨,雨水声极重,像一盆一盆地泼在廊上。算起来已经过了子夜,但他却依然毫无睡意,倒是一直侧躺,把耳朵压得生疼。
这样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暮东山料定这一夜无眠,干脆起身,在床上抱膝坐了一会儿,然后下床走到桌边,把那一点昏暗的烛火拨亮了些,接着就在屋里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如愿地在一个旧木匣里找到了笔墨纸砚。
暮东山将找到的东西摆在桌上,往砚台上滴了两滴凉茶水,然后拿起墨块磨了起来。他磨得很慢,一边磨墨,一边思考。等他打好了腹稿,墨也磨好了。
暮东山将笔沾上墨,提笔略作思忖,而后写下一封信来。
这场雨就这样松松紧紧地下了一整夜,把秋老虎的最后一丝暑气也悄无声息地卷走了。
次日清晨花晴醒来,还没掀开被子,就已经感到从窗缝里钻进来一屋子的秋寒。
昨晚她睡得不大好,听了一夜的雨声,到了寅时左右才困意上涌,昏昏沉沉地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她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对外面唤道:“春香,采菊。”
采菊推门走进来,边走边道:“来了。”
门只开了一道缝,寒气就跟了进来,冷得花晴打了个寒噤,忙道:“快关门。”
采菊把门关严实了,对花晴道:“夫人还没出去呢,外面更冷!就跟昨晚下的不是雨似的,倒像下雪。”她抱着一叠衣服进来的,放在花晴的床角,掀起被脚,把衣服塞进去,用被子压住捂着:“这是婉夫人给夫人找的衣服,先捂一捂,捂热了一会儿好穿上。”
花晴往被子里缩了缩,索性不下床了。采菊端了一壶刚烧好的热水,倒在铜盆里,混了凉水和花瓣,准备给花晴洗脸。她把手探进水里一边试着水温,一边道:“春香在厨房等着取饭菜,一会儿就拿过来。”
花晴问:“婉夫人吃过了?”
采菊“嗯”了一声:“婉夫人早就起了,她猜你晚上没睡好,叫把饭菜拿到房里来给你吃。”
花晴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低声道:“我睡得还行。”
采菊瞧她眼睛肿得跟两个小桃子似的,叹道:“今天这么冷,要不就别出去了,就在家好好休息。”
花晴听到“家”这个字,眼神里透了些失落出来。采菊见她神色黯然,想找个别的话题,于是说道:“那个……暮将军走了。”
花晴果然回过神,问道:“他昨晚住这里了吗?”
“嗯,昨晚雨太大,婉夫人留他住了一宿。”
“他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才。”
花晴慢慢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晴儿,你起来了?”是花婉的声音。
花晴应了一声,花婉推门进来,见花晴还在床上躺着,便笑道:“你倒是聪明,知道外面冷,干脆缩在被窝里不出来了。”她走到花晴床边坐下,问道:“昨晚睡得如何?”
花晴噘了噘嘴,没有说话。花婉看她眼里满是血丝,说道:“我看你这双眼睛,大概要用冰敷一天才能消肿了。”花晴垂下头不语。
花婉道:“生气发发脾气没什么,但事情却并不会因为你生气了,就能解决。依我看,你要是不想整日坐在这里胡思乱想,还是回你府里去看看的好。”
“回去做什么?反正他也不在。”
“那难道你要在我这里住一辈子么?”花婉似笑非笑地望着花晴:“我自己住这么大个宅院,有你陪着,我倒是乐意。但你真的打算永远不见他么?”
她见花晴扭头不语,还在赌气,便劝道:“咱们花家的女儿,都是一丁点委屈也忍不了的性子。从前我对李煜也是这样,有了矛盾就呼天喊地,非要吵个一清二白,分个孰是孰非,最后让他低头认罪才行。其实如今想来,那并不是明智的做法。但现在就说你,既然已经吵过了,他也认了错,接下来你要如何呢?”
花晴道:“反正他不来找我,我是不会主动去理他的。”
花婉点头道:“好,这也可以。他不占理,你想惩罚他,这没有错。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惩罚归惩罚,但你千万不要以为他会因为理亏,就此怀着负荆请罪的态度跟你生活,后半生就变成了你想要的那种样子 -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夫妻这一辈子,谁也别想改变谁,就算他揣着小心跟你过了两年,之后还是要露出他原本的性情来。你若不能忍,便如你所说,干脆跟他彻底决裂。但你若舍不得他,将来就千万莫要翻旧账,管不住自己的嘴,时不时拎出来说上一顿,这对你对他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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