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谭琰不解。
宋烨修眼中露出一抹深沉,在谭琰近乎是逼视的疑问眼光下,轻叹一声,将手按在谭琰的肩头,道:“因为,这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
“但是照国皇城不会乱。”谭琰一惊,追问,“为什么?你做了什么?”
宋烨修被谭琰急切得近乎敌意的语气问得愣了一下,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哀伤,苦笑一声,摇着头就要站起来:“烟儿,你还太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老老实实呆在谭琰身侧的印主,忽然从蛋壳中跳出来,利用可以随意伸长变化的触手,将自己固定在半空中,可以直视宋烨修的地方。
宋烨修猝不及防之下,眼神被印主捕获到,顿时躯体僵硬起来,几乎不到一眨眼的时间,他就开始昏昏沉沉,逐渐失去意识。
只是,在失去意识之前,宋烨修的视线调转,落在了谭琰的脸上,那上面,有歉疚、有不舍,也有坚定,只是,没有惊愕。
烟儿,为父果然是个失败的人,竟然被自己最爱的女儿算计。
在倒在床上的时候,谭琰看见,宋烨修漂亮的嘴唇,微微上挑了一点点——那是个很微妙的笑意。
谭琰心里有些担心,但还是飞快将昨晚就写好的纸条拿出来,放在他的手里,然后,抱着印主,微微拉开门,将侍女支开,然后,飞快地闪身离开。
她魂穿之后,依旧没办法很好地使用原本属于檀烟的内力,但只是飞檐走壁的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因此,她快速跃上行宫的围墙,借着重重树影和壁画反射出来的幻影般的光线的掩饰,飞快地消失在黄沙漫天的远方。
“出来了……”一直跑到阳光消失不见,星辉散落,谭琰才停了下来。
她微曲膝盖,双手撑着大腿,一点一点费力地调整呼吸。跑了这么久,饶是她体力惊人,也有点吃不消了,呼吸间,嗓子眼都像是有一把钝刀子在不停地来回摩擦。
她看了看四周,干脆利落地一翻身,躺在还留着点点日光余温的沙子上,将塞在胸口的印主拎出来,道:“你说,现在,我那便宜老爹醒了没有?”
印主调整了一下姿势,道:“应该醒了。”
谭琰长叹一声,道:“你选个方向,我们继续走吧。”
她在宋烨修的手中塞着的纸条,上面写着:女儿不孝,不能追随父亲大人。但是女儿虽然离开,心里还是记挂着父亲大人的。父亲大人若能善待行宫中的侍从,女儿必定让人一个月送一封信给父亲大人。
这封信也算是打了一张温情牌,应该能保证那些侍从的生命安全,只是宋烨修会不会派人来追捕他们,这就难说了。
毕竟,谭琰离开,还带着印主呢。
照国和东国折腾了这么久,有一大部分原因,不就落在印主身上吗?
印主抬起毛茸茸的前爪,往黄沙深处指了一指:“那里,有好东西。”
谭琰环顾四周,有些迟疑:“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印主眨了眨眼睛,沉默良久,道:“不知道。”
谭琰嘴角一抽,又问:“这里是东国还是照国?”两国靠近边境线的位置,都有这种大片的黄沙。再加上刚才逃跑的时候有点慌不择路了,谭琰现在也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万一到时候走着走着不小心走到军营里去,就糟了——不管哪一国的军营都不好!尤其是辰风炎那王八蛋,更加不好!
正在整肃西北军的辰风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鼻子痒耳朵热,打了个喷嚏,也没在意,继续开会。
谭琰见印主没有别的表示,也就耸耸肩:“好吧,我们就往那边走。”
夜晚的沙漠,降温是非常快的,幸亏谭琰离开行宫的时候,还惦记着顺手牵羊,拿了两条毛茸茸的、不知道什么皮的毯子,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
她将印主抱在怀中,用毯子将两人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抬脚,在沙漠凛冽的寒风中,艰难前行。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从这片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沙漠中安然走出,以及,能够绕过军营,随便走到哪个边远的村庄,休息一阵子。
至于印主,它现在的伪装足以让人误会它只是一只可爱的、没有任何杀伤力的、顶多就是脾气有点坏的小猫咪罢了。
谁能想到它是印主?
谭琰一路上就想着以后能过上什么样世外桃源的生活,也就没觉得在大晚上顶着寒风赶路有多么辛苦。
终于,在接近天明的时候,风沙也逐渐小了下去,谭琰顶着满头满脸满身的风雪,在熹微的晨光中,看见一一栋坚固而巨大的三层楼木房。
等到走近了,谭琰才看清,木头房子外面,用一根很粗的木棍挑着一个酒幡,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嘿,沙漠中卖酒的?”谭琰有些惊奇,有些好笑,上前就去敲门。
先不管他们卖什么,谭琰走了一晚上,又饿又累,身上还冻得僵硬,现在急需一个地方歇脚。
不知道为什么,怀中的印主微微炸了下毛,很快又停止动作,只从谭琰的胸口露出来两只眼睛,盯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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