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顾璎婠,她敢为了爷去死吗?
她一定不敢的,她的心思真的很难琢磨,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明朝心里的小人终于打完了架,也回到自己房间睡觉了。
院子中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落地,温柔的秋风将它卷起吹到了另一个无人知的角落,被纷纷而来的雪花慢慢掩埋,深深地埋进冰冻的土壤里,在那样无尽的黑与白的光影里等待着一个温暖的春。
玄叶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五,下雪了。
一个真正的寒冬来了。
落樱阁一派暖意,没有丝毫冬天的寒冷,这得多亏了白葵不停地往火炉里加碳,她可不舍得冻着畏寒的顾璎婠。
顾璎婠拥着毛毯,靠在窗边的暖榻上,望着外面纷飞的雪花陷入深思。
她在这个世上已经多活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到现在为止,有时夜里醒来她都会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观察着自己这副冷漠而美丽的面孔,一坐就是半夜。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发问,这一切都真实吗?
会不会一觉醒来,她还在叶梦池的囚牢之中受着酷刑?
会不会一个转眼,她还在顾怜月的践踏和辱骂之下?
她的心没有一刻是平静的,仇恨已经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事情,可脑海中残存的理智制止了她的脚步。
想要彻底地毁灭仇人,需要时间。
她在等,耐心地等。
“给。”
听到明朝的声音,顾璎婠回了神,转眼就看见一脸别扭的明朝捧着一个剥好皮的红薯,拿到她面前。
顾璎婠缓缓笑了,接过红薯来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她知道明朝是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对人好又嘴硬的姑娘,所以一直不计较。
明朝就着暖榻的沿儿坐了下来,吃着刚烤出来的红薯,有着莫大的满足。
她抬眼瞧了下,顾璎婠也很享受这红薯的美味,心里竟然感觉到有一块石头落了地似的轻松。
大概她自己都觉得上次对顾璎婠那样说话太过分了吧,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种尴尬,今天算是个机会。
“大小姐,最近都没有什么计划吗?”明朝一边吃一边聊着。
顾璎婠觉得有些口干,指着明朝手边的水。
“把水端过来。”
明朝将茶水递给顾璎婠,顾璎婠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喉咙舒服起来,又咬了一大口红薯。
“计划什么?我一个人干着急有用吗?要做大事的那两位都没发话,我一个人能干什么?”
明朝顿了一下,她怎么觉得今天的红薯这么噎呢?她默默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自那天之后,苏景黎没有主动来找过顾璎婠,叶唯渊就更不会来了,一直以来都是苏景黎和顾璎婠商量着来的,叶唯渊从没有和顾璎婠单独会见过,这个盟友做的也是有点怪。
顾璎婠看得出来明朝有些窘迫,她轻笑道,“外面的局势怎么样?”
“有变化,从哪儿开始说起?”
明朝一时理不清楚思路。
顾璎婠失笑,有些认真地望着明朝,“明朝,世子为什么会选你做白鬼渡的首座呢?”
“咳咳……”
喝凉水都能呛着,明朝放下水杯,瞪大眼睛看着顾璎婠。
“谁告诉你的?”
不可能是爷,白鬼渡这个秘密他们要死守着,直到成事的那一天。
那天顾璎婠说出他们是白鬼渡的人,已经把明朝他们三个吓了一大跳,他们私下里对了对口径,没有人会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给顾璎婠啊。
今天顾璎婠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竟然还知道明朝是白鬼渡的首座?
顾璎婠凉凉地看了眼明朝,将最后一口红薯吃进口中,用帕子慢慢地擦着手。
“你一定知道宋长明吧,他是叶梦池的暗卫队首领,多年来能在这个位置上稳固不倒,而且叶梦池放任他去花天酒地,你认为他凭借的是什么?武功吗?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他还活着,你绝对是他的手下败将!”
明朝的表情颇为不屑,她自信自己的武功很强,否则是坐不上这个首座的位置的。
顾璎婠似笑非笑,“能领导一个地下组织,最重要的不只是武力,还有头脑,放在第一位的是伪装。”
“宋长明跟在叶梦池身边进进出出,没有人不认识他,可也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沉迷酒乐的人可以领导一个秘密组织,而这组织见不得人,一旦重现天日,就是它要毁灭天地的时候,没有宋长明这样善于伪装的领导人,怎么能蒙蔽那些人的双眼?”
“这么强大的力量,不是我要危言耸听,宋长明不死,白鬼渡没有赢的机会。”
宋长明的死,绝对只是顾璎婠投机取巧,她只是抓准了当时一个又一个恰当的时机。
硬碰硬的话,是没有胜算的。
见明朝的脸上依旧写满了不屑和迷惑,顾璎婠叹了口气。
“我说宋长明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要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我说你是首座你就立刻坐不住了,万一我只是猜测呢?你岂不是证实了我的试探?”
明朝的瞳孔放大,难道顾璎婠刚才只是试探?
顾璎婠连声叹息,摇了摇头。
“你家世子爷有一点做得很对,把你放在我身边,你就该好好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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