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筠平日里虽伶牙俐齿,这时候不免也慌了,只来得及拿被子遮自己的身子。
只知那一群不知哪里冲出来的妇人这样不讲理,竟制住了墨筠的嬷嬷,将墨筠重新扒了个精光,将她自床上拖下来,对着她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力气也是奇大,不一会儿,墨筠便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这倒还不算完。
那群妇人又将那男子拖下床来,原来他竟是其中一个的丈夫,夜里偷偷溜出房去,与姘头私会来了。那妇人抓着自己的丈夫又打又抓又骂又哭,墨筠院子里一时热闹无两。
最热闹的是,外头的人寻着喧闹声纷纷跑过来,便看见墨筠被人按在地上打的狼狈模样,而且身上未着寸缕,像墨筠那样骄傲的一个女人,平日里连一丝委屈都受不得,更何况是如此这副模样,简直恨不得当场去死。
有那识得她平日里没少被她奚落的人,当下便笑了,“合该她平日里那样嚣张,果真是这样没脸没皮的人。”
“可不是,我听说唐大人平时极宠她,没想到唐大人为官清明,内人却是这样偷人的货,啧啧,真真想不到啊。”
“若今日换成是我,只怕早一头撞死了。”
这帮看热闹不闲事儿大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
墨筠脸上身上全是伤,眼泪却是流不出来。
到现在为止,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一睁开眼,身边竟躺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为什么他们都没穿衣服?
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偷偷摸进来的?
“我没有偷人!”墨筠趴在地上,喊道,“我堂堂相府千金,怎会做出这等不耻之事来!你们是什么人?都给我滚!”
立刻有人酸道:“呦,目下是敢做不敢当了吗?说得这样振振有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捉奸的那个呢。”
墨筠又愤又羞,眼睛赤红,“滚!统统给我滚!我定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
“这下真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人群里有人笑道:“平常出行都要侍从开路的尚书夫人,没想到才离府短短几日,便耐不住寂寞找上了姘头,而且听说还是别人的夫婿。这尚书夫人……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墨筠是个最爱惜自己名声的人。
外头的那些人说话声越来越难听,她的心也跟着一路往下沉。
心想完了,她完了。
无论今日这脏水是谁泼的,闹成这个样子,她必是没有任何声名可言了。
若前面她还能镇定,那么唐嫀的出现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唐嫀并未进来,只站在院子里,遥遥的看着她。
眼里的鄙夷被拿掉外头虚伪的遮掩,露出里面最真实的情感来。墨筠知道,这个女儿从来看不惯她的那些做为,但从未说出口。
今日,此刻,那些东西统统不再隐藏,暴露出来,暴露在她的眼里,让她看了个分明。
墨筠只觉五雷劈顶,魂魄两散。
她瞳孔渐空,脸上的神情趋于呆滞,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拳头落在她身上似乎都感觉不到了,只抬腿往门外走,实际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嘴里喃喃自语道:“我没有偷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笑话
唐嫀自有记忆起,墨筠便从未抱过她。
一次都没有。
她总是跟奶娘呆在一处。
只有墨筠高兴时才会将她召到跟前去,也只是看几眼,并不会逗她,更遑论亲亲抱抱了。
唐嫀幼时也伤心过。
后来,大概是习惯了,麻木了。
便不再想去亲近自己的母亲,反正对方也从未将她真正放在心上过。
她知道阿娘是因为喜欢阿爹才生下了她,但也只是生下来了而已。
她的外祖是朝中权势倾天的墨相。
那个辅佐过两代帝王的墨相。
所以她的阿娘自出生便集万千宠爱,即使是嫁人后,别人亦不敢让她受半分委屈,生怕阿娘去告诉了她那做丞相的阿爹,让那些得罪过她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尚书府里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详和。
阿爹上朝时,阿娘会将那些试图勾引阿爹的女人叫到跟前。她并不训斥她们,她的手段简单粗暴。
她们最在意什么,她便毁了什么。
这是摧毁一个人最快的方法。
唐嫀见过阿娘的手段,所以心里愈发亲近不起来,有时候,甚至不想呆在她的身边。
阿爹以为她是性子冷漠,对谁都是同样一张脸。
其实不是的。
她只是比这府里任何人都看得通透罢了。
包括她的爹。
那个在朝中广受赞誉的尚书大人,连她的外祖都赏识有加的男人,竟看不透自己的枕边人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唐嫀凝神。
看见墨筠自地上爬起来,神情不见方才的愤懑,有些呆呆的。她心中诧异,见嬷嬷将一袭衫子披在墨筠身上。
墨筠不理会,仍朝院外走来。
经过唐嫀身边时,墨筠并没有停下,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予。
唐嫀试着去拉她的手,才刚一碰到她的皮肤,墨筠便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般,快速的侧过身去,避开了唐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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