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此次回来,便不走了吧?”陈锦给他倒上茶,心中想的其实是元昀也迟早会知道这把火是谁放的,届时,大哥也就知道了,这只会更加巩固大哥支持元昀的决心。
陈珂叹了口气,“我打算把生意逐渐迁回京城,毕竟陈淑和陈嘉还小,需得花时间来照顾她们。”
陈锦也很赞同,“这样也好,我们一家人在一处,总是好的。”
元徵听他兄妹二人说这些话,明知一家人就该这样说话,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吃起醋来。怎的陈锦对别人也这样好?
“锦姐姐,你知道吗?江淮原来也那么热闹,我和姐姐还是第一次去。”陈雪兴奋得眼睛都发着光,“大哥的铺子虽然起了火,但好歹没烧着什么东西,我与姐姐头几天都在做帐盘点,后面闲下来了,还去逛了一天,这才启程回京城。真想你跟我们也去看看。”
江淮,陈锦是去过的。
不可避免地又想起元修。
但是现在的元修对她来说,没那么令人恼怒了,陈锦想起他来,除了内心平静,也快要想不起他的样子了。她甚至,不想再去管他这一世还能不能做皇帝,以她今日的身份,他做不做皇帝与她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刚成为陈锦的那段时间,她确是恨极了这个男人。
因为前世死时的场景太过深刻了,她栽在雪地里,手脚冻至僵硬,耳边大雪簌簌落下来的声音像天雷阵阵,她甚至能感觉到它们落在她脸上时如同冰块凿开了沙洞般,冰冷到了麻木的地步。
她一生虽不曾大富大贵,但到底落了个遗臭万年的名声。
史书会如何写她,她也早已预料到了。
无非奸臣二字。
因为她容貌实在不出众,便连她的性别大家也忽视了。
他们叫她舒大人,他们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弱点,钱财、地位、名声,她统统不在乎,所以他们也从未想过,她是因为一个情字,才将自己逼迫到了那等份上。
她为元修铲锄过多少忠臣良将,早已是数不清了。
所以她知道自己最后的下场总不过是个死字,却从未料到,这场死刑是元修亲手加上去的。
她最后的价值被挖空,于他没有任何益处。
所以,便是弃子。
……
今日陈锦的院子里格外热闹。
陈珂和陈玉陈雪回来了,加之元徵也在,所以阿风烧了一大桌子的菜。
这是陈珂第一次与元徵同桌而食,但看音夏瑞儿的神色,陈珂知道,这不是元徵第一次在这个小院子里吃饭,心中更加警觉。
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进陈府的后院的?
端看锦妹妹对他的态度,陈珂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人绝对是想抢走他的妹妹!
这样一想,陈珂顿时食不下咽。
偏偏瑞儿颇没眼力见儿,“大爷怎的不动筷子了?是阿风姐姐做的菜不好吃吗?”
陈珂说:“没有,许是连日赶路,有些累了。”
“若大哥累了,便用了饭早些回去休息。”陈锦见他脸色确实不大好,“明日若得空,我们再聚。”
陈珂哪里能走,他若是一走,还不知四太子要跟锦妹妹说什么呢。
“我瞧陈公子脸色确是极差,我让九月请御医来给你看看。”元徵在旁边煞有介事的说,说完不待陈珂拒绝,唤了声九月。
也不知九月是从哪里冒出来,突然就出现在了屋里,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元徵吩咐道:“去请薛太医到陈府一趟,快去快回。”
九月应了声是,如一道影子般又消失了。
这一出端的是行云流水,看得想学武功的陈雪一愣一愣的,立时便对九月来了兴趣,她先起身朝元徵福了一福,“殿下也会武功吗?”
元徵笑道:“会一些。”
陈雪说:“你的随从,看起来很厉害。“
“还可以。”毕竟是自小跟在元徵身边的,协助他躲过无数次的暗杀,若没有一点真才实料,元徵坟头的草估计都已经长很高了。
陈雪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民女有个不情之请。”
她是陈锦的妹妹,自己若是把这个妹妹哄开心了,她在陈锦面前还能尽可能的替自己说好话了,元徵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哩啪啦,心中已经决定了,无论陈雪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更何况,如今这女孩子只是想要九月教她学武功罢了。
结果未等陈雪把话说完,陈锦开口道:“你若想学武功,师傅早已给你找好了,就不要麻烦九月了。”
陈雪脸一垮,“可是,找的那位师傅未必有九月武功好。”
陈锦看她一眼,“那便是不想学了吗?”
“学学学,我哪有说不学呀。”
元徵一口话卡在喉咙口,只得重新咽了回去。
论看穿人心,陈锦实在也是很厉害。
九月很快将薛大夫带来了,因在陈锦院中不方便,陈锦便与薛大夫先行一步回去东府了。
元徵本还想多逗留一些时间,但陈锦说她乏了,元徵无法,只得怏怏地带着九月走了。
院子重新恢复了安静,陈雪和陈玉在屋里陪陈锦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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