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对此事怎么看?”陈锦问。
陈夫人看了她一眼,“陈淑院子里的丫头几乎每年都在换,新人进来了旧人却都没了。问你大娘,也只说从前的丫头们不得力,或放出府了或发卖了,咱们也无从考究,如今想来,却觉得蹊跷,只是没有证据,也不能说什么。”
陈锦轻声道:“咱们跟东府到底是一家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陈夫人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囡囡这样懂事,阿娘本该开心才是。但上次陈淑在老太太那儿让你当众拆了手伤,如此咄咄逼人,阿娘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些年阿娘对他们诸多忍让,他们不知收敛反省反而变本加厉,如今老太太还在呢,他们便如此肆无忌惮,若哪一日老太太去了,那咱们是不是由得他们欺负一世?”
“那阿娘准备做什么?怎么做?”
陈夫人脸上怒气渐渐敛去,却是没有头绪。
她一生德行端正,一朝要她做出那算计人的事来,却是想不出来。
陈锦笑笑,“此事大哥既然已经管了,咱们便置身事外吧。说到底,这也是东府的事,三妹妹若没做自然没人冤枉得了她,若是做了,得些惩罚也是该的。总不能叫那些丫头们白白送了性命做了冤鬼。”
陈夫人连连点头,“囡囡说得有理,那这事咱们就不管了。”
这里俩母女正说着话,音夏进来,说大夫人哭到老太太那儿去了。
陈锦与母亲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想着这莫氏可真够蠢的。此事宗亲还未下决断,她这样一哭,不明摆着让宗亲们不好做嘛,更何况老太太还未发话,她便上赶着哭去,倒成了老太太非得发落了陈淑不可。
没过一会儿,叶姨娘房里的剪雪过来,说叶姨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问陈夫人要不要一起去。
陈夫人自然是要去的。
每日这个时候都得准时去给老太太请安,刚刚听说莫氏哭着去了,就更要去了。遂吩咐音夏好好照顾姑娘,便出了陈锦的院子。
待陈夫人走了,陈锦问音夏:“大夫人去老太太那儿哭诉,大爷知道吗?”
“大爷一早便出了门,这时还未回府,想来是不知的。”
陈锦淡淡一笑,“赶紧让人送个信给大爷,让他回来看热闹罢。”
“嘻嘻,”瑞儿笑得十分欢畅,眼睛弯弯如钩月,“我还以为姑娘当真不管这事了呢。”
“我虽不管,但可以添柴加薪,让这火烧得更旺,大家都暖和暖和,岂不好?”陈锦朝瑞儿眨了眨眼睛。
一旁的音夏见了,觉得这样调皮笑着的姑娘才当得起这个花一样的年纪。
自姑娘醒来到现在,虽是懂事稳重了许多,但整个人看上去太冷静太从容了,根本不像一个刚及笄的少女。
音夏时常有种担心,担心姑娘再这样闷下去,会闷坏。
现在见她还能这样笑,顿时放心不少。
这给大爷送信的人需得好好挑一挑,自是不能从西府里挑,那便只能从东府里挑了。哪知音夏这里还没想到好的人选,院儿的小丫头回来说大爷回来了,刚下马,正往老太太那儿去。
陈锦摇摇头,笑道:“看来大夫人更加心急地盼着大哥回来跟她一起向祖母求情。”
殊不知,她这样一闹,已把陈淑推到了风尖儿上,就算宗亲们碍于陈淑嫡出小姐的身份从轻发落,老太太那儿为了严明公正,也要好好办一办这事了。
“那姑娘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瑞儿说。
音夏进来,敲了记瑞儿的头,对陈锦说,“姑娘这手刚刚有了起色,还是别去了,万一又像上回那样折腾,可不得了。”
瑞儿抱着被敲的脑袋,委屈兮兮地看着陈锦,“姑娘难道不想看热闹吗?”
音夏瞪她一眼,“你还顶嘴。”
这样的热闹,她从前见过,还不少。
那时她是元修第一信任的人,自觉与后宫那些嫔妃有着天壤之别。也有妃嫔把主意打到她头上的,但第一个便被元修提起来做了杀鸡儆猴之用,所以后来她着实清静了不少。
只是有女人的地方就免不了争斗,亦免不了血雨腥风。
那些流言碎语可化作杀人的刀,三人走在一起便能成虎势,故而女人是一种特别可怕的存在。
她曾见过元修十分宠爱的郭贵妃因死了一只猫,哭了整整一个月,后来被拉出来平息她眼泪的,则是与她向来不合的珍贵人。
后宫这样的热闹太多太多,多到她随便一想都能想起许多来。
大多数时候,她只是不愿去想。
那座表面光鲜,内里却早已腐烂的后宫。
“罢了。”陈锦道:“大夫人这样一闹,老太太自然是要动肝火的,届时母亲夹在中间亦是为难,咱们且去瞧瞧,看看是否能起一些作用。”
瑞儿忙笑起来,满屋子给陈锦找衣裳大氅暖炉一应等用具,看起来倒比谁都要着急。
陈锦看在眼里,也不责怪。
那晴雨虽是因香料被陈淑迁怒,香料是瑞儿亲手送的,所以格外内疚愧悔,如今好容易陈淑遭了秧,只怕让她打炮仗庆祝都是轻的。
正文 第二十三章修理陈淑(四)
等一切收拾好,陈锦才带着音夏与瑞儿两个出了院子,穿过大半个西府往老太太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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