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正在卖力的推销她家的姑娘如何如何好,被陈珂这话一堵,愣了一下,这才叫过一个龟公,吩咐道:“带两位贵客去楼上的兰亭居,好生伺候着。”一转头,又是那满脸的笑容,“两位公子楼上请,若是想要姑娘了,只管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声。”
陈珂也不理她了,护着陈锦跟在龟公后面上了楼。
二楼一处酒桌旁,坐着几个年龄相仿的青年,几人将楼下的情景看在眼里,其中一个生得眉清目秀的少年公子丢了颗花生米进嘴,咂巴咂巴嘴道:“这老鸨是不是眼瞎啊,那穿碧绿色衣裳的分明是个小娘子,不过是把头发束起来了便不认得了?”
“万妈妈老眼昏花,难道你今日才知道?在她眼里哪有男人女人之分,她只看得到银子。不过那小娘子长得真俊啊,看着倒不像咱们这地方的人。”另一个穿蓝衣的青年摇着手里的扇子,笑道。
刚才那人道:“确实不像,咱们这地方若是出了这样的美人儿,还不天天挤人家门上去看啊?”
一时,桌边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其中一人笑道:“只怕那挤上门儿去看的人也有你吧!慕四。”
称作慕四的青年又丢了几颗花生进嘴里,不屑道:“我家里大嫂二嫂便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日日都有些看腻了,何必还要苦了我这双眼。若是娶老婆,我定娶个丑妻。”
“好好好!今日慕四这话咱们可都记下了啊,将来他若是失了言,咱们可就能大大方方地笑话他了。”
众人一时又笑。
慕四一双眼贼溜溜地看着对面那扇关上的房门,自陈珂踏进这里他便瞧见了,只是不知陈珂身边那小娘子的身份。他三哥总跟他说起陈珂,说得天花乱坠的,完全不把他这个弟弟放在心上,所以他对陈珂很是嗤之以鼻,今日可巧碰上了,他倒要看看这陈珂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的!
慕四将花生米扔在桌上,突然站起身来,“我去方便方便。”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转身就走。
楼梯处候着的长随见了他,忙跟上去。
慕四下了楼,从后门出去,绕着妓馆外面走了半圈,然后停下,抬头往上看,二楼紧闭的窗户里亮着灯,就是刚才陈珂与陈锦进去的那间。
慕四从小跟着慕云阴长大的,手脚功夫也是相当了得,只轻轻一提气,便纵身跃了上去,堪堪踩在窗户下面支出来的一截木头上。
手指沾了口水,往窗户纸上一戳,纸上立刻现出一个小洞来,慕四凑过去往里看,对上窗户纸里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这么近的距离,饶是他也吓得惊叫一声,从上面直直摔了下来,好在下面的长随眼明手快将他身形稳住,才没摔个头吃屎。
慕四刚站稳,二楼的两扇窗户从里面推开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大器
陈珂站在窗前往下看,见了慕四的脸,不由笑道:“慕四公子,好巧。”
慕四哼地一声笑了,朝陈珂拱手道:“是很巧。”完全不提自己刚才在人家窗子外面打算偷听偷看,脸皮真是厚得无法形容。
陈珂知道这慕四少爷最是油嘴滑舌的,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回头看了眼桌边低头喝茶的陈锦。刚才他们正说着话,陈锦突然一顿,转头望向窗边,轻声道:“有人在外面。”
陈珂本不信,走过去一瞧,果真是有人,还是慕府那个混世魔王。
陈珂见他站在下面,仰起头来盯着自己,深知今晚这人是打算赖着不走了,便道:“若慕四公子不嫌弃,请进来喝杯茶吧。”
慕四果真是不嫌弃,纵身一跃,便跳上了窗柩,陈珂堪堪往后一退,他便一个闪身跳了进来。屋中央的大圆桌上,摆着一副茶具,一只茶杯里正冒着热气,慕四环顾四周,回身对陈珂笑道:“方才在外面明明见陈公子身边还有一位小公子,这会儿怎么不见人了?”
陈珂拱手道:“那是令弟,小孩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怯,我让人带他出去透透气。”
慕四呵呵一笑,显然不信他这说辞,状似随意地在屋里走走停停,实则想看看那小娘子藏在何处,陈珂看在眼里也只是笑,并不阻止。
最后慕四一无所获,便收了性子,走到桌边坐下。
陈珂给他斟了杯茶,慕四端起杯子仰头喝了,冠上的玉珠在灯光下熠熠生光,他生得十分俊俏,但因了这吊儿郎当的性子,竟是慕府里最不成器的一个。据说在府里经常被慕老爷捉去罚跪,老太太却又护着宠着,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陈锦站在内间的屏风后面,听外面慕四的声音远远近近的传来,一时有些恍惚。
这慕家的四小公子可不就是当年榕树下引剑自刎的少年吗?
当年,慕云阴在牢中自缢,与慕云阴极其亲厚的慕四公子慕云容在盐田举兵造反,最后被元修血腥镇压。
慕云容死在宁王府,死时年仅十八岁。
至此,慕府一门男丁死了个干净,慕府一夜之间成了一座空宅。
陈锦一只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从质地精细的杯身上摩挲而过,她沉默着,听到外面慕云容道:“陈兄,我听说令妹昨日惊马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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