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目不斜视,自始至终不曾看史美瑛一眼,他入内后向两人作揖道谢,接着在靠门帘边的位置跪坐下来,垂首不出言。
罗氏伸手在车壁上按下机关,三人中间的矮几忽然一个反转,中间露出一个只容一人的隔层。
罗氏说道:“公子也不必犹豫了,为了能接你入城,连夜赶制的,这会儿就躺进去,城门口要到了。”
苏辰往那儿看了一眼,心下一惊,想不到对方早已经想到了,既然都已经上了人家的马车,不能因此而连累了他们史家,为此他也不再犹豫,便躺到那隔层里头。
矮几又回复正常,罗氏往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史美瑛红着脸挪了步子,在那矮几旁边跪坐下来,这个角度,正好苏辰从里头有一条缝隙看到史美瑛的侧颜。
苏辰看到她便忙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的却是远在零陵郡的媳妇,想不到自己入京赶个考会生了这么多变故。
马车来到城门口,停下来检查的时候,罗氏威严的语气从马车内传出来,说出自己是史夫人的身份,没想对方才不买账,非要挑帘查看。
史家的护卫首领差一点就要与对方起了冲突,没想城门处忽然涌下一城守卫军把史家的马车团团围住。
罗氏没法只好挑了帘子,里头母女两人,史美瑛那气红了的脸一览无余。
毕竟是京城里的世家,对方往里头看了一眼,没有半点异样,便同意放行了。
而马车后头的牛车里却运的是罗氏回娘家的物资,这会儿那些准备要求打开相看,史家护卫首领不准,对方乘人不注意,手中的长刀便往里头刺入。
只见粮食露了口子,便落下不少,对方看了看,便没有再动刀。
终于车队从城门口入了繁华的汴京,这座令人着迷的繁华都城,没想到一入城门却杀机重重。
马车一路上往史家府邸驶去,谁也没有对这一行车队起任何的异议。
只是当车队在史家府门前停住,那马车却并没有停,反而从正门入,从府中过,到了小侧门又出了门,一辆马车两护卫,匆匆往皇宫里赶去。
眼下殿试马上要开始了,马车赶得很急。
到了宫口门,史家护卫上前呈上帖子,立即有宫人引人入宫,但马车却不得入宫。
苏辰这个时候才从马车上下来,告别马车上的母女二人,又与左右乔装的护卫陈意和毕浩看了一眼,接着独自一人便入了宫门。
史家的马车往不远处的酒楼驶去,陈意和毕浩两人跟随在后,毕浩走了一步,便捂住了手臂,陈意忙上前查看,见那上伤口还在流血,便赶忙从怀中拿出金疮药来。
刚才城门处有人用刀插入粮食当中,其实当中便藏着毕浩和陈意,好在只插了一刀,也算毕浩命大,只中了手臂。
两人跟着马车入了酒楼。
苏辰入了宫门便看到不少应试的才子,此时正集合在这道宫门内,苏辰来得还不算太晚,他堪堪站定,那头又来了一人,此人一来,这边守着的士子不由的往那边看去,有人认了出来,“这不是北边榜首蒋元此人?”
苏辰一听,便侧首看去,这人是北边的榜首,此人在会试当中只落苏辰一位。
人群中倒也没有人认出苏辰出来。
毕竟会试以后,他便出了京城,之后又病倒,不比这蒋元与这些士子们都是在京城里头等着殿试,不少人已经被榜下捉婿,有了家族庇护,平时诗会不断,自然大家伙的都熟悉了。
人群中有人说道:“这北方榜首都出现了,就不知那南方榜首又是会元的第一人,此位不知可有来?”
大家伙环顾了一周,有人注意到单独一人的苏辰,莫非是此人,可是此人的穿着普普通通,人瞧着也没有什么精神气,面色还有些腊黄,身子骨也不硬郎,不像传说中的会元,那人不是身子骨硬郎,还是成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么?
虽有人怀疑是苏辰,却还是没有人过来询问,正好时辰已到,各位应试的士子入殿门应试。
这次发下来的试卷其实很简单,题量不多,却考核的方向不同,里面几道策论,乃是对当今皇上的一些举动和政策动向的所思所想。
这些苏辰以前没少同师父商讨过,也没少同汪子渔信中交流过,可是到了这殿试当中考试,苏辰却还是有些紧张的。
且主考的方向居然是新颁下不久的两税法,两税法取消了役杂税,把按丁征税改成了按财产征税,这样一大措举,不少圈地的富户与权贵,所承担的税负便重了,而普通的百姓庄户,家里人口多,田地少的,却税负轻了。
如此一来,百姓与权贵之间的收入得到均和,税负更加公平公正,百姓的税赋一轻,生活也会越来越好的。
不过试题不是写这税制的好处,而是要写出自己独特的见解。
苏辰首先想到了这两税制蔽端,因以钱计征,再也不是以前的以粮或布匹计征,自然市面上流通的银财就越发的重要,如此一来市面上钱币流通不足之时,必会造成钱重而物轻的现象。
庙时百姓贱卖绢帛,粮食或其他手工艺以交纳足够的税赋,反而增加了百姓的负担。
同时还有可能因为税制的改革,将来权贵与富户凭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导致私下里强买百姓的土地却不移户,税赋仍计在庄户头上而偷税,庄户过不下去,百姓有可能四处逃亡,无家可归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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