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闭了闭眼,淌下两行清泪,再睁开眼时,是满满的仇恨。他竟然歹毒如此,连死人都不放过。他算计出她的每一步,料定她不会动饭食,便把毒施在孟虎夫妇身上,让她自投罗网,害了自己的骨肉。
“姚景天,我恨你,我恨你。”女人失声大叫道。
姚景天摸着她的脸颊,鞠着她一直淌下的泪水,含着放入嘴中,眼神渐渐涣散,声音低弱无力:“好甜啊,卿卿,你真的好甜啊,你不知道,当你没脸没皮跟在我的身后,说,说我是你的恩人,我的心中,真的好甜好甜啊。”
这话,他已经对她说过多次。他转过眼,看着她,又不似看着她,“卿卿,我做你恩人的时候,你尚且能负我,而移心别人,那便让我做你的仇人吧……我从小就知道恨一个人的滋味……那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说完,砰地一声,姚景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身上插着乱箭,再也不能起来。
“卿卿,你怎么样?你忍着,我马上给你叫御医。”杭有羽大步扑过来,把神智恍惚的女人搂入怀中。
女人本要昏死过去,听到御医两个字,浑身抽搐了一下,闭着眼睛道:“不要御医,不要。”随后昏了过去。
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女人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她每次醒来,看到的都是一抹月白身影,她四处搜索,可是都没有期盼中的男人。
杭有羽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冰凉如玉,躺在床上的女人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还高热不止,焦灼地对着一旁把脉的身影道:“唐御医,怎么样,她怎么睡了两日还不醒?”
唐明摇摇头,“姚景天的毒照理说只是伤及胎儿,如今胎儿已落,没道理还不醒。”他站起来,鞠了身叹息道:“在施毒上,我自认没有他厉害。姚景天若非心狠毒辣,倒是难得的人才。昔日我虽被他算计,但是,在南关瘟疫一事上,他所用的方子的确是胜我一筹。沈氏不醒,恐怕我也无计可施。”
说完,看了一眼杭有羽紧张不定的神色,又摇了摇头走出去。
正文 第204章 他没有死
在梦里,沈卿卿仍在不停的哆嗦,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都是男人的脸,邪肆的、狂傲的、霸道的、宠溺的、怜惜的……一点点一幕幕,紧紧纠缠着。
他说:“卿卿,你的小嘴儿好甜啊,再让我尝一口,我便天天给你买糖糕。”
他说:“卿卿,待到一切都结束了,我与你去看山看水……”
他说:“卿卿,给我生个娃儿吧……”
他说:“卿卿,这辈子生同寝死同穴……上无父母下无子嗣……我死了你也要守着我的坟不得再嫁。t”
守着我的坟不得再嫁!
不得再嫁!
一字一字,敲在了她的心口上,打入她的脑子里,沈卿卿惊醒过来,外头的阳光很大,但是马车里头昏黄如夜,两支小烛挂在两边车辕上,车板上铺了厚重的红皮地毯,热炉青烟,犹似梦中。
如烟似梦中,男子弯腰倾身,正用一**热水给她暖着脚,热气从脚底倾入,瞬间就不冷了。
曾几何时,他便是这样屈身给她洗脚,做着两世她都不敢想的夫妻间的情事。曾经她所羡慕的,无非是煮酒泼茶,弹琴做画,对弈畅聊,自认为乃是世间最为风流情趣之事。殊不知,男人口中的替她沐浴洗身,画眉梳发,却是剖着整个心在待她。
他一直把真心放在她的手心里,她却狠狠拧碎,摔下,用脚踩踏……如今想来,已是锐痛难忍。
沈卿卿耶诺着开口,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却极为清晰:“霍郎——”
话音一落,男子诧然地抬起头来,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卿卿,你醒了?”温润似玉的双眸倒映着女子一闪而过的失望。
男子唇角颤了颤,终是露出一丝笑容,把女人的小手放在手掌之中,温柔道:“你的手脚一直是冰凉的,还好,终于暖和了一些。”
他把额头贴着女人的额头,又道:“不起烧了,真是太好了。”他的确是欢喜,还有凉凉的湿意在眼眶中升腾。
男子清雅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沈卿卿不自在地侧了下脸,不轻不重地问道:“羽,我们要去哪?”
“还有三日就到京城了。”
“京城?”沈卿卿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随后,她轻叹一声,闭上眼,她是觉得去哪里都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了。于是,她又问了杭有羽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问完了,杭有羽发现她竟然很快地又睡过去。
如是,时睡时醒的,便是胃口也恹恹的,吃得还没有小猫小狗吃的多。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本以为女人醒来会缠着他问这问那,他还在犹豫怎么样告诉她才能减轻对她的伤害,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糟透了,简直比他想象中的情况严重百倍千倍。
轮番几次,在想尽办法也一如是之后,在她又要闭上眼睛睡去之际,杭有羽终于忍不住地轻晃着她的肩膀,沉着声音道:“卿卿,你的孩子掉了,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他说完就顿住了,不想自己会用这样直接的口吻道出来。他知道,孩子掉了,女人必然是伤心欲绝,可是,他看不下去女人一而再再而三为了一个既成事实折磨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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